今天吃晚饭走回来的路上,莫名其妙因为糖巢那一缸金鱼就和TopM说起我以前养过鸽子这件事。
其实开头的梗完全没有什么亮点,老套的卖活鸡活鸭的菜市场,老套的本来该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午餐,老套的我坚持说“把它留下来养着吧”。
那是我刚刚成为小学生时候的事情,后来它莫名其妙养成了只吃绿豆不吃混合饲料的奇怪恶习。后来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偷偷把它放出来玩,所有木质的椅背、床沿和桌角上都留下了一团糟的爪痕。后来我开始带着它出门去玩,在几百米之外党校的草皮上能消磨一整个周末下午的时间。后来不知为何它学会站在我肩膀上,爪子透过夏天的薄衬衣抓得生疼,一边还肆无忌惮想伸嘴啄我的眼镜。后来隔着很远我拍手叫它格格的时候,它都会越过人群向我飞来。
我一直都没有习惯如何应对慢慢躲起来的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问,诸如“好乖!怎么训练的”这样的问题,却很快习惯了停留在肩膀上不算细微的刺痛和温热的毛茸茸的重量。
我说到我后来又软磨硬泡让太后给它买了一只蓝盆友(男朋友)的时候,TopM和我两个人在路上一起大笑了好久。我忘了说它叫小黑,后来我上了初中,没有那么多时间带它出门,于是新娱乐就变成了我在写作业,阳台上一对没事秀恩爱。
嗯这段画风不对,不如删了吧。
小黑是只有脚环的信鸽,而它的女友是菜场上买回来的如假包换的准肉制品,并且被我和爸妈喂成了一个毛茸茸的肉球,被剪掉的翎羽重新长出来之后也似乎因为体重的原因没办法飞太远。但是这并不影响它们不时来一出恩爱场面。
画风不对啊导演!
Fine……
我高中入学军训的前一天,圆滚滚差不多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后来军训回来之后,我把小黑放走了。它在阳台外面停了差不多一天,吃掉了太后放在外面的一盆混合饲料,然后终于飞走了。对面公寓的顶层住着有一个养信鸽的人,他在楼顶搭了鸽舍,每天早晚都能看到鸽群来回盘旋顺便高空抛物的壮观场面。
我相信小黑是加入它们了。毕竟它是一只信鸽,聪明、桀骜难驯、也不挑食,不像它的妻子,靠吃绿豆就能把自己填成一个球,整天除了吃就是蓬松着脖子上的毛蜷着腿眯着眼睛晒太阳,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像猫咪一样低沉的满足的咕噜声。
我猜这差不多就是结尾了,从2000到2008。
其实也不是什么煽情的或者愧疚的漫长而复杂的故事,一切都是我最喜欢的简单的形式,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来说,这就是最直接的美好的完整的故事。我帮你逃离了某时某刻生命终结的刀刃,而你陪我度过稍嫌自闭的小学和兵荒马乱的中学。
我相信怀念多半是因为某种残缺,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之后的岁月里面很少再会无故重拾记忆。只是一直到到现在,除了每次我在饭桌上移开碗筷对某些菜色表示婉拒,这时候我才会想起那个停在我肩膀上的白色的毛球,上一秒从远处穿过人群向我飞来,然后把温热的脑袋一点都不温情地在我的脸上一通乱拱的场景,而这无关怀念或者伤感,就只是真正意义上的“想起”而已。
而这样的坚持却一晃就是十四年。你离开的时候是我在最矫情最无事强说愁的年龄,有那么多无处抒发的伤春悲秋却在此处如鲠在喉,所以一直到现在,我才把这个算不上故事的故事终于写出来给自己,给你。
谢谢你陪我度过这几年。谢谢你被上帝派来站在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