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的壮举 震撼心灵的力作
——首届亚洲跨海赛纪实
就像众多消费者的购物欲望在双11井喷一样,众多鸽友的目光也聚焦在今年这一天。不过他们关注的不是购物,而是赛鸽。
在因天气原因推迟一次比赛日期后,首届亚洲跨海赛定于2014年11月11日举行,这一天必将载入史册。
风萧萧兮易水寒:2549名勇士踏征程
济南舜玉俱乐部集鸽点。
从7点到9点两个小时内,陆陆续续总有鸽友前来,有的送完鸽子也不离去,三五一群地议论着即将举行的比赛。
舜玉俱乐部主席韩世勇对我说,没想到有这么多鸽友参赛,出乎原先预料。
这次比赛,济南地区由舜玉俱乐部独家代理。该俱乐部在十几年的打拼中树立了自己的良好形象,鸽友踊跃参赛也在情理之中。
首届亚洲跨海赛对所有大陆参赛鸽都充满难度,济南尤甚。一是济南在这次比赛中,距离除聊城外远于所有参赛单位,为1020公里,是名符其实的1000公里赛;二是济南地理环境特殊,三面环山,一面靠河,中间是洼地,夏天酷热,冬天寒冷,外地鸽子来济鲜有子代发挥,是全国有名的“赛鸽难”地区;三是济南自1979年成立鸽会以来,北、西、南都放过,但不敢放东;四是济南历史上秋季从不敢远放,连700公里都没放过,更不用说1000公里;五是此次大调向,从西南向的500公里一下调到东南向的1020公里;六是内陆鸽子从未见过海,面对一望无际的浩瀚大海,难免惊慌失措。
也正如此,却激发起鸽友的参赛欲望。不少鸽友明明知道此次十去九难还,但仍踊跃参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惧艰险,敢于亮剑,乃为赛鸽之最高境界!
这次亚洲跨海赛由大陆、台湾、韩国两国三地参加。大陆方面由圣泰联合俱乐部主席、潍坊圣泰公棚执行长宫建民,济南舜玉俱乐部主席韩世勇和我一起具体实施;台湾方面由亚鸽联副秘书长、台湾南北海马拉松总会会长、桃园协会南区分会会长、台湾屏东潮州国际公棚总经理徐明光组织实施;韩国方面由其自行组织实施,但赛前来电称因运输船只没落实,无法参赛。
济南方面原定9号一早赶赴潍坊,但恰逢北京APEC期间车辆单双号限行,济南,潍坊均在限行之列。舜玉俱乐部鸽车是双号,只好当晚集完鸽即赶往潍坊。抵达潍坊圣泰公棚已是9号凌晨1点30分,公棚已集鸽完毕,人员早已歇息,只有宫执行长还在等候。
在沙发上蜷曲了几个小时,一早起来先倒鸽笼,然后赶往事先定好的集鸽地点。
和圣泰集团董事长王圣见面后便迎来青岛鸽车,马上进行核对并倒笼。
这时聊城鸽友李帮新驱车几百公里赶来,特地送自己棚中9羽鸽子参赛。这种精神令在场每一个人唏嘘不已。
忙完后恰恰中午12点,因路途遥远,途中还要接连云港、南通、无锡的参赛鸽,怕耽误行程,一行人顾不上吃饭即踏上征程。
无独有偶,在连云港高速路口迎来连云港鸽友乔宝华,他已在此等候多时,专程将自己棚中8羽鸽子送来参赛。我想起聊城鸽友李帮新,这种参赛热情确实有广泛的代表性。
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抵达南通已是夜里10点。南通、无锡两地鸽友代表和参赛鸽已在集鸽点等候。南通领队叶小平、无锡领队申谊非常热情请我们吃饭,只用15分钟便解决问题,我这才想起这是今天吃的第二顿饭。
倒完笼看下手表,0点整。从出发到现在整整过了12个小时,基本都在车上度过。
连夜疾驰,于10号7时30分抵达舟山,顾不上吃早饭便赶往码头。和船长见面后即开始吊鸽笼。吊装完毕正好9点整,船长一声令下,船驶出码头,向公海进发。
而此时台湾的1246羽参赛鸽已在航海途中。两岸2549名勇士分别慷慨踏征程。
墨色海洋:令人崩溃的船上37小时
船速很慢,淡黄色的海水在船舷两边滑起些许细纹。两旁的房屋,树木渐渐向后倒去,最后淡出视线。
老船长阿龙今年68岁,看上去也就50来岁。他13岁就跟父亲出海,至今已有55年航海经验。
老船长告诉我,天气预报今明两天都是7级风,明天晚上8级风,必须在明晚前返航,否则十分危险。
“天气预报不是北风3到4级吗?”我看着老船长,有些不解。
“陆地上3级风,在内海就得5级,到了公海就得7级,瞬间达到8、9级。”老船长目光深邃,向海洋深处望去,眼神里包含了多少含义,只有老船长心里明白。
11点,海水由淡黄变得碧绿,船身也开始有些摇晃。
“吃饭了!”船员老李从船舱探出头向甲板上喊道。我和建民,士勇三个旱鸭子正饶有趣味地观海景,虽然没吃早饭,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但有些不忍离开甲板。
进得船舱,只见圆桌上摆好了六碟小菜,基本全是海鲜,很是诱人。电饭锅焖的大米散发出阵阵香味,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我们又爬上甲板,但这回就不一样了。
海水变成墨绿,掀起阵阵海浪,小船开始像荡秋千一样左右摇晃。开始我还很淡定,不一会脑门子上出汗了。我有些纳闷,刚用手擦了擦,忽然感到胃中一阵翻腾,我慌忙下到船舱,步履踉跄走进厕所,一手抓住门框,大口大口呕吐起来,把刚刚吃的美味佳肴全部吐了出来。
任何观海景的情致都没有了,甚至连眼都不敢睁。我摇摇晃晃走到一个角落,坐在地上。一会,看见建民也晃晃悠悠奔向厕所,重复着我刚才的动作。没见士勇下来,后来才知道,士勇虽然头晕眼花,但居然没吐。
此后一直到第二天晚上10点返回码头,我们仨各居一角落,粒米没进,滴水没喝,几近崩溃,其间整整37小时!
生死一步间:生命中非凡的35分钟
半夜我再次进厕所呕吐时已成了干呕——连胆汁都吐空了。我实在坚持不住,就挪到船员老李床上,挨身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强烈的光柱照在脸上,耳边随即响起一句舟山普通话,“起了,起了,到地方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搓了一下,挣扎着坐起来。
船体仍在摇晃,引擎的轰鸣声和船外的波涛声仍在混响。一抹晨曦透过船舱的圆窗洒落进来。我抬腕看看手表:5点45分。
建民、士勇仍蜷曲在角落。“走,上去!”我摇摇晃晃向船舱外爬去。
上到甲板,直觉船身摇晃得更加厉害,加上强劲的北风,人根本站不住,必须紧紧抓住船舷。鸽笼并不在甲板上,而在驾驶舱上面。要想来到鸽笼前,还得往上爬。
这时士勇和建民也爬上甲板,我看他俩一副倦容,脸都变了颜色。
“怎么办?”我焦急地看着他俩。
“不行就不喂了。”建民面露难色。
“不行,一定得喂,”我语气坚定地说。
出发前我就向士勇和建民反复阐明我的观点:开笼前一定要喂食喂水,特别是900公里和1000公里的,吃饱喝足放飞和空腹放飞将有质的区别。
然而来到眼下,怎么喂却成了个大问题。
不知是十几年军旅生涯养成的尚武精神,还是从不认输的性格使然,刹那间我突然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上!”我抓住了通往驾驶舱顶上的楼梯扶手。
扶手旁边没有护栏。下面是一望无际翻涌着白沫的墨绿色海浪,深不可测。船在不停摇晃,一脚不慎,便葬身海底。
只有几蹬楼梯,每一蹬都耗费了我极大体力。当我迈上最后一节蹬梯时,一下趴到驾驶舱顶上。船体晃得更加厉害,我不敢起身,就手脚并用地向鸽笼前爬去。
这时,他俩也爬了上来。我和士勇一起,挨到鸽笼前,掏出钥匙开锁,抽出食盒,只挣扎着填满一个就不行了,直觉天旋地转,我和士勇都抓住固定鸽笼的绳子蹲了下去。
就在这时,老船长上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船员。学着我们的样子,老船长和其中的一个船员一一抽出食盒,添食倒水,而另一个船员,则拿上来两个橘黄色的救生衣,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和士勇套上,然后将系带紧紧扎住。
我看了一眼鸽笼,靠近食盒一侧的鸽子开始伸出头吃食喝水。我顿时感到无比欣闻。
这时大海一际已出现朝霞,在我们船远方大约两公里处出现了一艘轮船。我看了一眼手表:6点20分。“可能是台湾的放鸽船,”我对士勇说。
这时对方也看到了我们,明显减慢了速度。“肯定是台湾的船,”老船长说。
突然一条断断续续的绳索从那船上甩出,迅疾甩上天空,形成一团黑点,略一盘旋便顺风向南飘去。“台湾开笼了!”士勇在喊,声音迅疾被风吹走了。
按照事前约定,为防止大陆鸽群裹挟台湾鸽群,台湾早开笼5分钟。我看了一眼手表:6点30分。我和士勇向鸽笼外侧挪去,准备5分钟后开笼,老船长语气坚定地制止了我俩。
鸽笼喂食的一面朝里,放飞的一面朝外,离船舷只有半个脚面的距离,下面就是浩瀚大海。船身大幅度摇摆,如果不是船员,根本无法靠近。
老船长和一个船员身手敏捷地走过去,一人一边抓住了笼门。我一看表:6点35分,“放!”我竭尽全力喊道。
鸽群冲了出去,顶着7级北风。它们凌波直上,径直拔高,只盘旋了不到一圈便顶风向北飞去,须臾消失得无踪无影。
我非常欣喜,感到浑身舒适,仿佛从没感到晕船似的。但刚下到船舱,胃中就翻腾起来,我急忙奔到厕所,一阵接一阵地干呕起来。
追求卓越:台湾长程教父徐明光和大陆长程推手宫建民
徐明光祖籍大陆,生长在台湾,却不会说台湾话。用他的话讲,“我的台湾话不如德国话讲得流利。”早年治学,工作德国期间,闲余下来就到处看鸽,日子一长,和一批德国鸽界强豪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如西格穆勒家他是常客,和西格穆勒俩人穿着大裤衩席地而坐,喝着啤酒彻夜长谈。就是那几年,只有长程赛才是顶尖赛的观点深深植入他的心中。
回台湾后,面对铺天盖地的短平快他感到很茫然,但也无能为力。后来有些经济实力后,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种现状。
从2011年开始,他自己出资在台湾组织长程赛。这年的最远距离为750公里;2012年最远距离为700公里;2013年因天气原因推至2014年1月4日举行。最远距离为800公里,共有900羽鸽子参赛,其中公棚304羽,各会员鸽596羽。当日归2羽,共归21羽。取得完满成功,轰动台湾。
潍坊宫建民早年养鸽,后来因为事业繁忙,只好舍弃,但中国远程赛的震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心头抹去。
去年一个偶然机会,他碰到徐明光,俩人谈起鸽子,观点非常一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最后一致决定,在2014年末搞一次两岸公棚和散养鸽共同参赛的鲁台长程对抗赛,距离从900公里到1000公里以上。
消息传出后,大陆一些城市纷纷表示参加,日本、韩国等也来电表示加入,比赛名称也就从鲁台对抗赛变成亚洲跨海赛。后来,大陆方面除江苏外,有些当初积极要求参加的城市未参赛。出于政治原因,未同意日本的参赛要求(谁说赛鸽没有政治),而韩国最终因为运输问题没解决,未能参赛,这是后话。
这次史无前例的比赛,在经过诸多情况的一波三折后,终于如期举行。
创造历史:意义超出比赛本身
这次比赛,参赛鸽共有2549羽,其中大陆1303羽,台湾1246羽。
具体数据如下:
大陆方面:
济南市223羽;
青岛市131羽;
潍坊市15羽;
邹城市24羽;
聊城市9羽;
潍坊公棚492羽;
南通市249羽;
无锡市152羽;
连云港市8羽。
台湾方面:
散养鸽928羽,
公棚318羽。
截至发稿为止,潍坊公棚已归19羽,散户归1羽;济南归28羽;青岛归14羽;江苏大批归巢;台湾公棚归5羽,散户归86羽,比赛取得完满成功。
其实,这次比赛的真正意义不是归巢鸽的多少以及大陆台湾谁是赢家,而在于以下几点:
一、诠释了长程赛事是顶级赛事的高端理念。这次比赛大陆方面除南通、无锡距离较近外,青岛为780公里,济南为1020公里;台湾方面更是出海600公里,海陆总距达到917公里。台湾的长距,大陆的长距加海翔都极大震动了两岸鸽坛。对这次比赛的归巢鸽尤其是长程归巢鸽,人们视若神鸽,感慨不已,只有顶级赛鸽才能产生这样的震撼力。
二、促进两岸赛制发生嬗变。大陆的长程赛事将加快全面回暖步伐,渐次回到以中国远程赛为特色的正确轨道上来;台湾的短平快地位将受到有力撼动,而逐步向长距赛事倾斜,最终以成鸽远程赛为主流赛事。
三、宣示赛鸽组织多元化时代来临。上世纪90年代中期,山东省第一个民间赛鸽组织“赛鸽家俱乐部”在济南成立。至本世纪初,大量民间赛鸽组织出现在全国各地。发展至今,已形成“官方”、民间赛鸽组织并存的局面。
“官方”不愿办或不敢办的事,民间办了,而且办得很好,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我国长期奉行的法理是“法无禁令不可为”,而市场经济的法理则是“法无禁令即可为”,这是客观大环境使然。
这次比赛给我们的启迪还很多,有些还需要慢慢消化。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只要这项赛事不间断地办下去,就一定能办成经典赛事,极大提高中国赛鸽水平,变中国看世界为世界看中国,也才真正做到同世界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