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茬的玉米已经抽雄了,好像古代的兵器一样,排列整齐威严。灵巧的花瓣,吸附在天穗上,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会掉落。其实大可不必担心,玉米棒子的生成和天穗是同步的,玉米的花须千丝万缕地开始诉说思念了,天穗上的花粉也生成了,在风的帮助下,花粉兴高采烈地落下,花须羞答答地接住,沾满自己的身体,于是乎孕育玉米娃娃的过程结束了,空气中飘满了甜丝丝的味道。是那么的矜持和浪漫,是那么的庄严和轻松,没有情爱的尴尬,没有欲望的龌龊,足以叫万物之灵长汗颜啊。
十九只幼鸽乔迁已经好几天了,已经没有死乞白赖地往隔壁钻的景象了,看来可以开家了。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了一丝冲动和祈盼。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区区几只鸽子上天,我还有快感,我是怎么了!下午暑气依旧逼人,我打开门,撒了点粮食在门口,引诱鸽子走出飞翔天空的第一步,初涉自由。
饥饿的鸽子看见粮食,争先恐后地从栖架上飞下来,有的小心翼翼,有的怯生生,有的好像很唐突的样子,在几个胆大的带领下,走出来了。啄几口,看看四周,逐渐的好奇心驱使它们开始自由活动了。有几只去啄花开烂漫的“死不了”,有几只跑到铁丝网那边,看见爸爸妈妈,就拼命地往里钻,每一次的失败,都激发下一次的再次尝试。一只喜鹊飞来看热闹,叫了一声,吓得小鸽子们四散奔逃。有的飞到窗台上,有的跑到墙根下,有的手足无措,有的怅然若失,年龄最小的两个雨点,磨头跑回了窝里。
晚上有十三只顺利找到了回家的路,有两只在老窝的顶上,有四只惊飞没影了,也算是成功了吧,从此又有鸽子飞翔了,我的心里有一点热浪在涌动。第二天夜未归宿的四只也回来了,虽然有点狼狈,可是也算完美了。
这个下午,我没有出去看打牌的,没有去庄稼地里,没有去桥上。晚上乘凉的时候,都问我干嘛去了,我回答看鸽子了。很久没有这么专注鸽子了,即便是鸽子在眼里,却也记不到心里。庸庸碌碌多半年,看着很高兴,其实一直抑郁寡欢。每天都在喂食换水,可是心离鸽子很远;每天都在聊天,可是知心的话一句也没说过,也没听见。日子啊,就这么从指尖滑落,猛然间才发现青纱帐已经把田野写成了一篇申论,主题当然是生命的力量,自然的伟大。
预报有雨,我感觉希望不大,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提着钥匙,光着膀子,下身穿着老婆用花条布头做的大裤衩子,没有兜。这个七寸裤很有异域风情,那黑白相间的花条,很容易叫人联想到维吾尔族的着装。由于材质接近于丝绸,穿着很舒服,特别是有风吹过,接触大腿皮肤和体毛的那一种感觉,促使我把那几个贵的、好的、纯棉的都冷落一边,回到家就换上。其实我还想穿着去厂里呢,首长说这是在家里穿的,给大人孩子留点体面吧,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一件衣服而已,充其量也就是透露或者是不雅。我就是只穿内裤,也远比那些正装下面的一本正经、男盗女娼体面。每一个政协副主席、副省长、副市长、副部长、副局长、副科长、副区长或者是村支书的凋落,都会令我惋惜,令我的心灵蒙上一层灰尘。朋友告诉我,他们的省委书记也出事了,听口气很是郁闷,我问他你要是不忙,去代理几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他学历不够,人家是双博士,所谓文凭。我说你可别信这个,孙悟空没文凭,可是本事大,历史上的英雄也没有几个硕博连读的,文凭不是人生的合格证,也不是道德的三包证明,保质期是要靠人的本性来维护的,就像冰箱需要电。朋友说我,又跑偏了,洗洗睡吧。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放歌泰山,杜甫同志,你的学历是本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