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涧;一层层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谁不说俺家乡好呀嘚儿呀咿吆——幸福的生活啊千年万年长!”
驱车去山东临沂信鸽协会采访的路上,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金秋景象跃然视野,万顷良田中丰收庄稼的清香从车窗的缝隙中涌入,沁人心脾。影片《红日》中著名插曲那悠扬的旋律,就在耳边荡漾,绵绵不绝,一路数百公里的好心情,那真叫爽!
风雨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一群沂蒙爱鸽汉子想起这二十年,感慨得直摇头,但又都一时说不出这七千多天的感慨究竟体现在哪里。也有众口一词的内容,他们反复向笔者提起一个人名,无数次的,说的时候眼睛放光,那人是徐老师,徐世亮老师。
不是“纯牌”老师,徐老是官员——原临沂体委的退休干部。20年前,任市体委训练竞技科长,人称“万能教练”,但凡田径、拳击、摩托车等诸多运动项目,无一不管,无一不精。他脾气耿直,敢说敢做,工作作风雷厉风行。1985年之前,数量不多的临沂养鸽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信鸽协会,也没有建立组织的愿望和要求,凑在一起“瞎”玩。这年春天,此事不知怎的让徐科长知道了,他了解到省里已有信鸽协会,也明白了信鸽竞翔是一项正规的体育比赛项目,于是积极组织大家建立临沂的地方协会,亲自将成立申请书递交到省里有关部门。省鸽协领导非常支持临沂的要求,但对当地的具体情况不很清楚,就请徐教练牵头,掌握大局。老徐同志当即表态,工作再忙也要做好鸽会的工作!就这样,工作繁忙,鸽毛也没有一根的热心人徐世亮,就成了临沂信鸽协会的召集人兼创始人,经省、地两级主管部门批准,临沂市信鸽协会于一九八五年四月十六日正式成立了!首任主席自然就是“徐老师”。当时的徐家军共有成员43人,养活着大约600来羽鸽子。
淳朴!确实淳朴。一个地级市,级别不大,名气不大,地盘却很大,会员居住极其分散。南面的郯城距临沂市中心直线距离45公里;北边的沂水直线80公里;东面莒南离着40来公里,西偏北的平邑、费县相隔40、80公里!没有电话,没有经费,交通也不便利,鸽会有点事情,发个通知,就得派人骑自行车送信儿,碰到人员不凑手,徐老师得亲自前往,有比赛集个鸽子,那场面那难度你就可想而知。但即使如此,临沂鸽友坚韧执着地将竞翔事业持续发展到现在。
淳朴!确淳朴。鸽会淳朴,成绩肯定也“淳朴”。既然鸽会成立了,先打两枪,“自设距离”放个180公里听听响,居然当天不见鸽!会员手中的鸽种主要是从附近城市青岛、济南和南边江苏、上海等地引进的“二手鸽”,还有一些天落鸟,武器不够精良,作战能力实在有限。
淳朴?淳朴!临沂鸽会成立之初,会员少,集鸽数量也少,凑不起钱租车放鸽,近距离训放都是凭徐老师或会员的私人关系借车,为了让会员放心,徐老师经常亲自押车监放。鸽子少,有时训放车就用个前苏联的“嘎斯”破吉普车,一路颠簸,会员南北相距120余公里,一律持鸽报到。受当时流行的远程超远程赛制影响,临沂的会员也想迅速突破千公里,三位沂蒙汉子乘汽车跑200公里到薛城、枣庄转乘火车西行,提着“首翔”千公里集到的8羽鸽子,一路上自嘲像“卖鸡的”。后起的临沂年轻鸽友“有钱啦”!想凭经济实力外出引种,改变长期使用“土”鸽种的面貌,怀揣着史无前例的整整一万块血汗钱,一头先扎进北京城,思谋到爱亚卡普公棚去拍几羽鸽子回来改天换地,到现场才知道好点儿的每羽拍价20万,腰缠一万块的根本就不敢举号牌!转身奔天津“稳拿”,付柏松总经理问,想引进什么样的鸽子,临沂的青年鸽友互相看一眼然后正色答曰:“要桃花!”
淳朴!相当淳朴。白天一片高楼广厦,夜晚十里灯火辉煌。亚洲第一的巨型橡胶大坝,将纵贯市区的沂河拦腰截住,聚成波光涟滟的人工湖。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临沂,已是姿态婀娜的鲁南新城了!淳朴的临沂人,早上还是喜欢坐在路边的矮桌前的木凳马扎上,喝一碗临沂特有的,称为“糁”(音:SA)的牛肉稀饭。临沂人穿着简朴,鸽会是男人的天下,几乎所有见到的会员,都是深色的老式夹克衫,里面是深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沾了土的皮鞋;几乎所有的会员都留着比板寸还短的发式,好象三天前一声令下,大家都统一剃过“秃飘儿”。淳朴!绝对淳朴。一个上午的时间,临沂鸽会的朋友陪我参观了四个地方:“书圣”王羲之旧居博物馆、银雀山汉墓《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竹简出土处的陈列馆、著名的拦河橡胶大坝和华东革命烈士陵园,不忘对我这个外来人进行历史和革命传统教育!同临沂的鸽友座谈,一共七、八个人,还要由鸽会主席先向笔者郑重“致辞”,然后大家履行噼里啪啦地拍手欢迎笔者“到来”的程序!非常认真。自由发言时大家却不好意思,你推我让的。
淳朴!谁说不淳朴?下午,参加庆祝鸽会成立20周年的500公里大奖赛的选手们就要归巢了,我被邀请到临沂信鸽协会办公室观战。所谓鸽会办公处,就是临沂体育场看台后面的一间小房子,充其量也不过10平米。有一台微机,两张桌子,几条长凳,而已。会员们提着鸽子,拿着鸽钟报到,秩序井然,虽有村言俚语,但无冷嘲热讽,报到气氛热烈而健康,一个鸽会的运转质量和公信力,旁观者清,一目了然。坐着记“帐”的青年,是鸽会秘书长付民,数他能吆喝,自己飞得好不好不说,谁取得好成绩,他都要给人喊一嗓子,报一个目前名次,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然后再坐下记他的“帐”。旁边站着的大付民几岁的另一位,是现任主席化书岭,他不便插手,在一边微笑,我看他是外松内紧,自己的鸽子已报上了成绩,再来一个快的,他的名次得往后挪,若来得不算快,他的名次则还能列前,有了新消息他就忍不住挤进去看看,眼看得不到预期的名次了,就一拍大腿做释然状。一口东北大馇子腔的副主席兼竞翔部长温成武,近年来成绩窜升,他跑来跑去为会员接鸽钟,递鸽笼,也没忘斜眼盯着微机屏幕,见冠军又可能要落在自己名下,刚得意地掰活几句,就遭到门口诸多鸽友一通“臭骂”!一个脱不开身的鸽友让自己年轻的妻子抱着孩子提着鸽笼来报到,大家齐呼:“闪开!闪开”,让那贤内助母子径直到前边来。会员金宝安无鸽报到,不用避嫌,主动到里面帮忙,但就是他,与会员曹大祥、冯建华等个人出资保障首届“沂蒙鸽王杯”大奖赛竞翔成功。
淳朴!我被这“淳朴”的氛围包围着,激励着,也感动着!实际上,我是被临沂鸽友这些淳朴的沂蒙汉子们朴实无华,丝毫不矫揉造作的意识与行为感染着!我的眼睛渐渐有点儿湿润,我转过脸看后墙——那里贴着《临沂市信鸽协会文明养鸽公约》:“为搞好赛鸽界精神文明建设,规范会员养鸽行为,扩大社会认同,创造良好的赛鸽环境,吸引更多的社会各界朋友参与赛鸽运动,以扩大信鸽赛事规模,使广大赛鸽爱好者真正以鸽会友、乐在其中,请您自觉遵守以下公约。以下是以五角星引导的十条公约内容:★热爱祖国 热爱生活 ★遵纪守法 科学养鸽 ★讲究卫生 团结邻里 ★家庭和睦 尊敬鸽友 ★服从鸽会领导 ★维护赛鸽秩序 ★无比赛作弊行为 ★无搞分裂鸽会行为 ★无刻意捕捉天落鸟行为 ★无恶意贬低他人信鸽行为。那字渐渐变大,在我的眼前模糊了!
淳朴啊!货真价实的淳朴!就是这些沂蒙汉子,虚心学习,执着进步。在当时的鸽会主席徐世亮老师的领导下,协会工作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发展。1989年,鸽会成立四周年,临沂鸽友借全国建国杯信鸽大赛的东风,一举突破500公里当日归!携此胜绩,当年又突破临沂千公里无鸽归巢的僵局。临沂信鸽协会的赛鸽成绩也不再一味“淳朴”,而是芝麻开花节节高。1992年,临沂的赛鸽成绩在山东省已崭露头角,临沂会员冯建华打出的1215•3米的500公里分速,当年列全省第12名;会员徐良田打出的687•5米的千公里分速,也列当年全省第12名。1994年,临沂会员李茂田以1395•6米的份速,荣获山东省500公里雌组第6名;常印强以1267•3米的分速,列全省500公里雄组第9名;赵键民则以1054•3米的分速,荣获山东省千公里雌组第2名,杨进福是第3、7名,徐良田第5名。1997年,全国第十三届500公里信鸽大赛,临沂会员王桂林分别以1593•94米和1589•12米的分速,荣获全国冠亚军;冯建华以1547•06米的分速,荣获季军。会员刘宝峰和张卫东的赛鸽,参加全省品评分获500公里级雌雄组冠军;还是这一年,全省500公里大赛前10名除第8名外,全部为临沂鸽友包揽!2000年由临沂市信鸽协会发起,鲁南四市(临沂、日照、枣庄、荷泽)联翔的首届“鲁南鸽王杯”大赛,前40个名次,被临沂鸽友横扫34个!又一次为临沂革命老区的赛鸽运动历史,谱写了新的篇章。
2001年,德高望重的徐世亮老师从体委退休了。这位不养鸽子的老人,花甲之年,仍然担任着信鸽协会主席,直到2003年,前后整整18年,为临沂的信鸽事业的起步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2003年7月,经全体会员大会投票选举,年轻的会员化书岭当选新一届信鸽协会主席,众望所归。市体育局李洪副局长、体育总会干部刘宁同志、一、二、三届鸽会主席徐世亮老师,出任临沂市信鸽协会第四届委员会顾问。有鸽友“不怀好意”地对笔者说,那个在天津稳拿买“桃花”鸽的临沂人,就是现在的鸽会主席化书岭。还就是那次引回的种鸽,在临沂打响了!“鲁南鸽王杯”,化书岭的成绩最“恐怖”。有赛绩、有能力、有经济实力、有威信和号召力、年富力强,这也是鸽会领导班子成员以及主要负责人的时代要求吧!临沂信鸽事业的发展,势头依然强劲——2004年,在竞翔次数和比赛项目明显增加的情况下,成功举办了“沂蒙鸽王杯”大奖赛;500公里竞翔记录被以1414•50米的分速刷新;单站集鸽达1510羽新记录;全年彩鸽业务收入达19925元,也创新记录。另外,在参加省、国家级各项比赛中,这一年也是临沂获奖频率最高,获奖项目最多的年度,并填补了多项获奖空白,其中,以获得全国品评赛700公里雌组第5名的成绩最为珍贵,有效地提高了临沂信鸽在全省乃至全国的知名度。如今,协会会员由40余人发展到200多人,全部GPS测距到户,使用鸽钟报到,本市会员2小时内,周边县区会员3小时内。已配备赛鸽报到专用微机软件,鸽会竞翔也已使用放鸽车。淳朴人自有淳朴意识和淳朴认识,85年到91年,临沂是放西线,开封、洛阳、偃师、三门峡、宝鸡都去过,千公里也突破了。但当时主要限于铁路运输条件和随大溜儿,92年试用南线后就没在改变,比西线好用,平坦。千公里放江西吉水,最远放过广东企水。化主席介绍,会员们的意向主要是青睐500公里和“小三关”(300、400、500公里距离)。他说话很干脆也很简洁,看来十分地熟悉临沂鸽会的历史和现状,笔者问:临沂鸽会最突出的特色是什么?“三公”!(公平、公正、公开)笔者再问:在临沂发挥最好的种系是什么?“主要是詹森,其他血统的鸽子也有发挥不错的”。
来时华灯初上,走时花灯绽放。鲁南名城临沂已是一座不夜城。依依不舍,临沂的鸽界朋友,一直将笔者送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口,挥手鸣笛告别,相约再见。驶上京沪高速后10分钟,我将车复停于路边,下车回首遥望临沂,深鞠一躬,为淳朴的沂蒙山朋友,为因去省城检查身体而遗憾未能谋面的徐世亮老师!此时脑海里萦绕的,不是《谁不说俺家乡好》的曲调了,而是“清风牵衣袖,一步一回头,山山岭岭唤我回,一石一草把我留。相逢又分手,握别众老友,男女老少皆叮咛,盼我隔年再来游!再看一眼沂蒙山,万般情思心中收。”《再见了,大别山》的清晰旋律,挥之不去呀!
再见了淳朴的临沂鸽界朋友!再见了淳朴的革命老区临沂城!祝愿临沂赛鸽事业蒸蒸日上,叠创辉煌!
(写于2005、11——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