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和他的鸽子
云云是我的大侄子,我年长他近20岁,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自小就喜欢鸽子,上村里的小学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村里人用尼龙丝线在河滩的平地上放了“扣子”,用来捕鸟。趁着黄昏的暮色,他偷偷地拆了回来。
学校的操场不很大,课余时间是孩子们的游乐场。上课的铃声响过之后,时常有鸽子和麻雀们来觅食。食物来源大概是孩子们吃撒的馍渣,抑或是某个孩子兜里洒落的炒熟的豆子或小麦。那时生活很清苦,孩子们能吃上炒熟的蚕豆和小麦,那是很体面的事。临近上课,他悄悄地把扣子放上,还撒了没有舍得吃的馍渣。后来校长看到了操场边挣扎的鸽子,经过调查,云云受到了批评,扣子没收了,鸽子放了。后来,他从邻家的伙伴那里要了二只,剪了翅膀,在院子里放养。数天后发现僵卧在草房的角落,大概是吃了鼠药吧。那几年老鼠特多,猫少,大多数人家靠药灭鼠的。当然也有猫儿吃了药死的鼠后一命呜呼的。
上初中后,他的一个叫双福的同学送给他几只鸽子。同样是先剪去了翅膀上的羽毛,喂上等的小麦和包谷。时间久了,兴许是有了情感,毛羽也重新长好了,又能飞翔了。鸽子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飞出去,又飞回来,在房檐头上呢喃,最终在老屋下的木栅栏箱里安了家。有时还领来一二只毛色稍异的野鸽来,时间一长,居然和家养的成了一对,来年还孵出了一窝幼崽呢。曾看到过内蒙古、新疆、西藏等地的野马、野牛和家养的牲畜混居的电视报道。看来,所谓野生和家养之间,只要有了沟通的渠道,相依相生是有可能的,大概这是动物的天性使然。
初中毕业后,云云上了县里的职业学校,学的是电气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内蒙古乌海地区一个新建的配电站工作,那年他17岁。大嫂回忆说,云云去内蒙工作后,每当傍晚忙完田里的活回到家,看到三二只鸽子在檐头徘徊时,想到千里之外的儿子,不禁泪如泉涌。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没有人照料,鸽子们或许另择新主,抑或随着野鸽住进了深山里的红崖间的洞穴里了吧,反正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看到鸽子的身影。
一年后的春节,云云回家了,说是春节过后,调到青海格尔木工作。被褥嫌重,送了当地的老乡。拉开偌大的帆布行李包的拉链,两只鸽子探出头来。脚上套着有编号的铁箍,那是他花了半个月工资从行市上买的。三年后,云云凭借他业务能力,从格尔木调到西宁电力研究所工作。业余时间上了电大,拿到了大专文凭,逐渐成了新单位的骨干。后来成家立业了,但他的爱好也逐步升级,他参加了西宁市信鸽协会,购买了上档次的品牌鸽子。近年来还参加了省内外多次比赛,且成绩喜人。
掐指一算,已过而立之年的侄子,依然保持一颗童心,细细想来,也算得上是可喜可贺的。因为当代和他同龄的大多数人未必拥有这样的喜好和心态。父亲七十多岁时,还养过一只受伤的雏鹰的。半年后,腿伤痊愈,雏鹰最终回到了属于它的蓝天。
慈悲是一种善行,慈悲也是一种大爱。有一个健康的爱好,不亦乐乎。每每清晨,数十只鸽子拖着长长的哨音,在炊烟弥漫的村庄的上空悄然滑过,不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吗?它带给人的不仅仅是一份愉悦,还有一份对未来的憧憬和期望。
2016.9.27
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