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鸽缘（小小说） - 痴人说梦的网络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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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9-22 21:06:00

晴朗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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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友圈

啼笑鸽缘（小小说） 作者：痴人说梦

　　　　　　　　　(我与中信网“鸽友通”有奖征文)
　　　　　　　　　　　　　　　　一
　　“金母”老了，老得连蛋也不爱产了。每年也就开春后产上一枚、两枚的，还不敢保证一定能孵出小崽来。各种药物、偏方试过不少，但都不见好转。痴人心里明白，“金母”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怎么安置它？痴人有些个犯难：
　　卖掉吧？痴人心有不愿。好歹它繁育过不少的优秀战将，为自己挣得了不菲的奖金，功劳大大的有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能卸磨杀驴呀！”痴人摇了摇头。
　　放飞呢？痴人又于心不忍。毕竟它已是11岁高龄，平日里连家飞都坚持得颇为困难，要是再让它和那些后生晚辈一道比拼，甭说获得好成绩，可能连保住老命都难！ “罢，罢，罢！这样做太不人道！”想像着“金母”在风餐露宿中沦落异乡、沦为鹰蛇腹中美味的情形，痴人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就杀掉它！“My god！原谅我这个罪人吧！”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惊得痴人大叫起来。他素来胆小，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哪里还敢杀自己的心爱之物？“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痴人汗流满面地摇了摇头。
　　痴人心里做出了决定——留着它，做个纪念。
　　　　　　　　　　　　　　　　二
　　无奈中将“金母”单独关养，痴人给它那同样优秀的老公找了个漂亮的媳妇。可怜孤独的“金母”成天就在不大的竹笼里“咕咕”哀号。
　　3月的一天，铁哥们阿刚来到痴人的笼里，软泡硬磨非要借一只母鸽，说是他重金购得一只好雄，但又没有好一点的雌鸽配对，于是就想找痴哥帮帮忙。
　　痴人扫视了一下全笼，笼里10几对种鸽都是开春才配好的，大多还正在下蛋、孵崽呢。他颇有点为难地对阿刚说：“兄弟，不是当哥的不帮你，你看我笼里的雌雄种鸽刚刚好，没有单出的母鸽可以借你啊。”
　　阿刚平素很尊重痴人的，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略为现出了一丝遗憾。但嘴里还在央求：“那好吧，痴哥，等你孵崽差不多了后一定要借我一只母鸽哦。”言毕递了一只烟给痴人。
　　两人抽烟的当口，站在笼里聊了一些鸽子的话题。猛地，阿刚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痴哥，那笼里关的是什么？”他夹着烟的手指向了关着的“金母”。
　　“兄弟，你可不要误会！你应该认识它吧？”痴人丢掉烟头，伸手抓出了“金母”，“它已经报废了。”痴人爱抚地摸着“金母”光滑的羽毛，眼睛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接下来是好一阵沉默。过了许久，痴人开始给阿刚讲述起“金母”的传奇故事来。其实这些故事阿刚早已烂熟于胸了，但此时再次听着痴人沉甸甸的讲述，竟两眼潮红了。
　　阿刚小心地从痴人手中接过他十分熟悉的“金母”，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看着阿刚入神的样子，痴人心里有了主意：“兄弟，要不这样吧，我把‘金母’送给你。反正你那雄鸽单着，你就把它和‘金母’配一段时间，说不定你运气好，还能得到几个蛋呢。”
　　　　　　　　　　　　　　　　　三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8月。
　　春赛早已结束，学校也放假了。痴人闲来无事，就成天泡在网上。他最钟爱的自然是中信，没事就看看各地赛讯，写写日记，或者就与中信里结识的网友聊聊天。后来因为天气太热，痴人一家又跑到外地去旅游避暑了一段时间。
　　8月底，痴人回到了家里。好久没有上网了，得上去逛逛。他急急打开电脑，挂上QQ，正准备登陆中信，突然QQ里冒出许多熟悉的头像来。一一打开查看，都是网友责骂他的留言。
　　看看好多好友都不在线，痴人也就只在QQ上面道了个歉。突然，江苏大龙的留言引起了痴人的注意：“哥们，中信搞了一个新东西——鸽友通，快进去看看吧，我等着你加我哦！”
　　“鸽友通”？什么玩意？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痴人登上中信，仔细查看，才知道这是一个鸽友专用通讯工具。还没等看清楚说明，也不知道如何使用，痴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它下载了下来。
　　哇！刚一注册登陆，就见有好多鸽友将他列入了“联系人”中，请求他加他们呢。痴人忙不迭地操作了好一会，联系人里已经有10几个好友了。有的认识，有的很陌生。
　　看看没几个熟悉的鸽友在线，加上痴人还没闹明白“鸽友通”的用法，他也就没跟鸽友聊。“以后时间多着呢。”痴人转而进到其它的栏目里浏览。
　　接下来的几天里，痴人逐渐熟悉了“鸽友通”的用法，逐渐知道了它的妙处，逐渐添加了N个鸽友，逐渐与天南海北的鸽友天南海北地神侃。
　　“爽！”痴人心里的感觉好极了。
　　　　　　　　　　　　　　　　　四
　　一个周六的傍晚，阿刚打来电话，说“金母”的身体很健康，但就是一直不下蛋，他问痴人怎么处理它。痴人苦笑了一声：“反正我已经送你了，卖、杀、送都随你！”
　　放下电话，痴人颇有些怅然。他点燃一只烟，脑子里竟清晰地翻腾出“金母”的影像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的缘分已尽，任由你去吧！”扔掉还剩半截的香烟，痴人又一头栽进了中信。
　　周日加班，没有时间赶鸽市；周一忙了一整天，下午6：30，痴人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家。许久以来，痴人养成了一个习惯：再忙，也要进鸽笼转悠一圈；再累，也要上中信看一看。养鸽、上中信成了他最好的休息方式。
　　此刻，吃罢晚饭的痴人一屁股坐到电脑前，径直打开了“鸽友通”。刚一登陆，就见它那展翅飞翔的图标急速地闪动起来。打开一看，嘿嘿，是前几天刚加的一个邻县鸽友ZZZ。
　　痴人与ZZZ已有10多年的交情，两人对鸽同样的痴迷，彼此间的交往颇为频繁。自从有了“鸽友通”，他们的联系就更加密切了。只要同时在线，两人几乎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如果哪个不在线，彼此也要留上几句俏皮话。
　　“这家伙，猴急什么？”痴人点燃一只烟，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同时右手双击鼠标，打开了对话框。
　　ZZZ的留言一下子就把痴人吸引住了：“十万火急！痴人老弟，明天有事吗？能否过来一趟？有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哦！”
　　看罢留言，痴人心里痒痒的。“家伙，搞什么东东！”再看，他并不在线。于是痴人毫不犹豫地操起电话，许久，电话里传来一串冷冰冰的“超级女声”：“您拨的用户不在，请稍后再拨。”
　　晕！
　　　　　　　　　　　　　　　　五
　　痴人的家离邻县并不远，大约只有30公里路程。想想晚上无事，痴人决定干脆今晚就开车过去一趟。他在“鸽友通”上留下句“我来也！”就匆匆关掉电脑，与爱人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痴人的车停到了ZZZ的楼下。摁响门铃，女主人一听是痴人，就连忙开了楼门请他上去。痴人常到他们家，她自是认得的。
　　进到朋友的家门，只他的妻子一个人在。她说ZZZ吃过饭就上鸽笼里去了，已经好半天了。她连忙给老公打电话，不通。再一看，手机正在家中充电呢。
　　她扯起嗓子就是一通大吼：“ZZZ，快下来，痴人来了——！”声音脆而尖利。
　　一阵“踢踢沓沓”的响声过后，ZZZ满身毛灰地下楼了。进门一见到痴人就是一拳：“家伙，看到留言了？心痒了吧？”满脸的得意和喜色。
　　“还说呢，不说清楚啥事儿，又不在线，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也！”痴人以满脸愠色回应着他，“有啥好事，这么急？”
　　ZZZ也不言语，只笑眯眯地掏出烟来，每人叼上一只，点燃后，惬意地吐出一个圆圆的、大大的圈：“你先别急。我问你，最近掉鸽了吗？”他的眼角露出一丝得意。
　　“没呀，晚饭前我还在笼里清查过呢。”
　　“以前呢？”
　　“以前？那就掉太多了。”
　　“掉没掉好种鸽？”
　　“掉过。500冠军，700四名，1000季军……”
　　“得！我是说种鸽。”
　　“那倒没有，只是前段时间那羽红毛小子打野被套了，但它现在在我一个朋友家呀。你问这些干嘛呢？”痴人满脸的疑惑。
　　“不会吧？你的‘金母’呢？还在笼里？”ZZZ一脸的坏笑。
　　“什么？难道‘金母’在你手上？”痴人更加诧异得合不拢嘴。
　　“你不信？”ZZZ又得意地吹出一口烟气，“在、我、手、里！”他一字一顿地，语气不容痴人质疑。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痴人仰天长叹。
　　“想不到吧？”ZZZ拍拍痴人的肩，神秘地说：“星期天我正好去了你们的鸽市，转悠间我发现一个青年的笼里装着一羽雌鸽，看外观漂亮极了。过去一看，哈哈，居然是你那只一直舍不得借给我的‘金母’！
　　“我问他这羽鸽子怎么在他笼里，他说是朋友送他的。问他朋友的名字，他却一直不告诉我。我一听就是假的！”ZZZ吸了最后一口烟，扔掉烟蒂，接着往下说：
　　“后来你猜他说什么了？他居然说这羽鸽子不产蛋了！哈哈哈！真笑死人了！连谎都不会撒。哈哈！”说到这里，ZZZ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中，眼泪竟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我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假装可惜地摇摇头，问他卖不卖。起初那青年说什么都不肯卖，但最后实在经不住我的软泡硬磨，终于答应出让给我。300大元！”
　　此刻，痴人早已惊得整个人都呆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老弟，我知道你视‘金母’ 如命，买到手后本想立即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拿的。但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因此就先拿回家来先欣赏几天，在‘鸽友通’里我也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想到吧？”ZZZ又重重地拍了两下痴人的肩。
　　此刻，痴人好歹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傻瓜！……”
　　　　　　　　　　　　　　　　　六
　　这下轮到ZZZ惊诧了。待痴人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ZZZ唏嘘不已，连声说：“稀奇，稀奇，简直太喜剧了！”语气颇有些尴尬。
　　“金母”自然留在了ZZZ的笼里，他要做个纪念呢。痴人也应承送他一羽“金母”的后代，毕竟如此真诚的朋友太少，得好好地犒劳一下才对。
　　开车回家的路上，想着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痴人笑得几乎把握不住方向盘了。
　　到家后，妻告诉他，阿刚刚走，还送来300元钱，说是帮他卖鸽的钱。痴人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打开电脑，进入“鸽友通”，痴人给ZZZ留下一句话：“哥们，明天过来一趟，喝酒，拿钱！”
　　……

　　　　　　　　　　　　　　　　后记
　　第二天，痴人、ZZZ、阿刚，三人在痴人的楼上从下午一直喝到深夜。
　　三人都醉了，但他们似乎都还非常清醒，痴人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ZZZ、阿刚凑近他那充满酒气的大嘴，好歹听明白了：
　　“‘鸽友通’，联通天下鸽友；天下鸽友，心灵相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