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配对
天气越来越温暖了,喂鸽子时已经明显感觉到鸽子们的兴奋和欢快,又过了配对的季节。
这几年一直有鸽友动员我继续玩,而且每年都有鸽友要求预定幼鸽,我一直说不一定,不一定配对,不一定参赛,因为没心绪。
人到中年,经济条件上来了,再不是连鸽子粮食买不起的时候,但上有老下有小,倒是失去了那时候的轻松和自由。
父亲也是老鸽子迷,自幼玩鸽,与鸽子也是一世情缘,我从小玩鸽子也主要是受他影响,而且我上学时初中住校,高中住校,大学住校,鸽子们也是由他照料,只是工作后才另起炉灶。
头几年在正玩得风生水起的时候退出了赛鸽,一方面与鸽友与公棚闹矛盾,看透了黑幕重重,一方面是父亲生病,让我身心俱疲。父亲幼年孤苦无依,三岁丧父,七岁母亲改嫁,单门独户独姓,尝尽世间疾苦。苦命的父亲先是尿血,查出输尿管肿瘤,切了一个肾一条输尿管和膀胱的一部分,然后是后续治疗,再后来又查出食道癌,又在北京肿瘤医院切了食道和胃的一部分,后来痊愈了,又出了一次车祸几乎送命,刚痊愈复原,又查出腹腔癌,走遍北京最好的医院也无法手术,只能放化疗,饱受折磨,后来回家保守治疗躺了八个月,饱受病痛之苦,一次次生死徘徊一瞬间。
3月3日凌晨也就是正月十六,父亲与病魔抗争五载后,驾鹤西去,享年71岁,走时很安详。父亲一直说这辈子够他的了,特别是比起村里那些同样得病早早死了的人。父亲还说他生如乞丐,死如帝王。父亲一直对人说我最好,想吃么有么,立马就会送来。
后事在八个月前就安排好了,衣服都是我和夫人在大厦上给他买的,他试穿满意的,他讨厌寿衣。棺材也是最好的,红松独木的,他很在乎棺材的质量而且比较懂,因为原来村里人买棺材一般是委托父亲去选。丧事也办得很大,集结了方圆百里的吹鼓手好手,父亲一生都在争斗,爱体面,要面子,我总担心他不满意。
我退出比赛这几年,因为到处看病到处住院,父亲也卖掉了所有鸽子,有些鸽子都忘记了喂了多少年,其实有些已经因为太老不抱鸽子了,病床上的父亲提起他的鸽子还是津津乐道。现在已经人去鸽不在,但鸽子屋还在,鸽巢还在,每每睹物思人,泪如雨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父亲的死对我触动很大,感慨万千。
鸽子不准备配对了,依然这么喂着,许了给小鸽子的,计划给老鸽子,也算个交代,因为实在打不起精神来,现在很怕麻烦。依然有鸽友邀请去给人家挑鸽子,配鸽子,好为人师的脾气,这个倒是愿意的。一直不玩,但也一直与玩不远。自由人状态好像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