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古都给人们留下许多娱乐的“玩艺儿”,玩鸽子便是不少北京人的一种嗜好。目前,在市信鸽协会注册的正式会员有3万以上,其实玩鸽子的主儿要超过这个数儿几倍。
漫步京城的大马路小胡同,只要留神,总能看到鸽子的身影。响晴白日,仰起头望一眼蓝色的天空,阵阵鸽群,嗡嗡哨声,与古树红墙灰瓦和大厦楼群构成一幅和谐安宁的画面,谁能说这不是京城的一景呢?
鸽子不同于一般的玩物,这活泼可爱的小精灵被人们视为幸福和友谊的象征。在大画家毕加索的笔下,它成了世界性的和平使者。人们对北京举办的第十一届亚运会开幕式上,万羽信鸽腾飞竞翔的壮观场面至今记忆犹新。鸽迷们每每谈起这桩露脸的事,总要喜形于色,这可是北京的鸽迷们头一遭出风头。以往的国庆大典和运动会,都是国家掏钱买鸽子放飞,这回动员鸽迷们上阵,政府没掏一分钱,却为鸽迷们找到了大显身手的良机。北京人把染上某种嗜好称其为“玩”,“玩”的本身自有一种外人难以体会的乐趣。
让人着魔的鸽市
鸽子的品种很多,眼下,京城的鸽子,主要分为三大类:一类是观赏鸽,一类是广场鸽,还有一类是信鸽,信鸽就是一般人养的鸽子。养鸽子的人当然爱逛鸽市。
鸽市是鸽迷们以鸽会友的场所。眼下,京城“合法”的鸽市有马甸、龙潭湖等几处,但是分散在城圈儿边上自发形成的鸽市竟有十几处。龙潭湖公园西墙外有条不宽的马路,每逢星期日,这里成了鸽迷们的世界。买鸽子的、卖鸽子的,谈配鸽之经,论养鸽之道的,既有玩鸽子的老手又有养鸽子的新秀。工人、农民、学生、知识分子,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等,人数有数千之众,摩肩接踵,尘土飞扬,鸽迷们在这里像是着了魔。
董老爷子是这个鸽市的常客。他穿着一身旧工作服,其貌不扬,黑瘦的脸上绽开笑纹对笔者说:“我从九岁就开始玩鸽子,起先老家儿不让养,怕耽误种地,可我离开鸽子吃饭不香。后来老家儿说养也行,每天多刨几垄地,那我也乐意。从那时算起,我养鸽子有40多年了,现在人老了,更离不开这玩艺了。养鸽子是个精神寄托。”
他家里养着40多只鸽子。原来住的那片地方拆迁,他老来得福住进了楼房,阳台成了他的鸽子窝。多年的调训,他的鸽子很听话。他备有红白两面旗,红旗一摇,鸽子就飞,白旗一晃,鸽子就落。生活中的一切忧愁烦恼,都随着鸽子群的飞翔而消逝。
某机床厂的青工小李养的两只“楼鸽”能飞上千公里,在京城鸽迷中小有名气。他对笔者说:“刨去吃穿上的挑费,我的那点工资奖金都花在鸽子身上了。我从小就喜欢鸽子,‘文革’时,养鸽子算四旧,红卫兵到处抄鸽子。有一天,一只断了膀的鸽子落在我们家房上,我把它逮住,伺弄了些日子,鸽子有了精气神儿。后来一位行家看了这只鸽子说是名种‘白十字’,他的眼毒,认出是一位戏剧家的‘孤品’。当时那位戏剧家正落难,给他也不会要,我就用它配了种。现在这只‘白十字’的儿子我还养着,有人开价千元。它是念物,甭说千元,就是万元也舍不得出手呀。”他今年37岁,还没成家,养鸽子成了他业余文化生活的唯一乐趣。别说,他没白下功夫,玩鸽子玩出许多名堂。
一位嘿儿喽带喘的老人对笔者说:“如今这会儿人们的业余生活很丰富,打牌下棋唱戏跳舞玩鸟钓鱼是乐和,我们养鸽子也是乐和。鸽子养熟了,敢情也通人性。我养的鸽子,见了我就咕咕叫,我心里有了烦恼,跟它们磨叨磨叨,它们听了会跟我眨巴眼儿。这多开心呀。”说到这儿,老爷子嘿嘿笑起来。几位知情的人告诉笔者,他是个翻译家,两年前得了癌症,医生判了半年“死缓”,谁知他跟鸽子交上朋友后,死神拽不走他了。养鸽子似乎给这位病入膏肓的老人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名鸽难淘换
鸽子中的佳品在鸽市上很难碰到。通过熟人引荐,笔者在西城区的一所老宅,采访了一位老画家,他养的一对“点子”,曾有人想用一台彩电交换。笔者对“鸽道”是外行,辨不出名鸽的品位高下,那对小精灵在主人的手上瞅着生人咕咕叫着。
老人说:“这一对是用作观赏的玩物,我另外还养着30多只,是飞着玩的。干我们这行的没有好眼神不行。玩鸽子养眼,我七十多岁了,眼睛一点不花。画家创作需要灵感,我的灵感来自于鸽子。”他拿出了自已的作品,鸽子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在纸上飞翔。京城的鸽迷中,不乏名人。听鸽迷们论“道”,能知道许多趣闻轶事:前国家副主席宋庆龄病重期间临窗观鸽,京剧大师梅兰芳每天放鸽练就一双好眼神,末代“皇帝”的弟弟溥杰养鸽与邻居交上了朋友,北京出生的作家刘白羽因鸽得名……鸽子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多少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