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鸽子-中信网信鸽园地

　　我家居住在一幢高五层的“Ｌ”字型的楼房里。这幢楼房的总体为东西向，南北向的仅“Ｌ”的底部这一个单元。我们家购买的便是南北向的这个单元。当时在购买住房时，本来订购的是四楼。结果，在我们犹豫的时刻，被另一户人家捷足先登了。我们被迫购买了最高一层——五楼的住房。结果，当时开发商答应将楼顶出卖给我们，于是便有了一个有一百多平米的休闲地方。当我们的顶上花园建成后，购买四楼的住户看了后失悔不迭。但木已成舟，也就只好干着急了。

　　这个户型的住房设计比较合理。北向临街，南向正好对着整幢楼房进出的通道。南向这面有一个长阳台，住这个单元的住户，清一色地安装了防护栏和雨蓬。即使经过这样整齐划一的遮挡，仍然采光好，空气对流。再加上小城车辆稀少，即使临街居住，也并不感觉嘈杂吵闹。

　　大约是去年初吧，住在二楼的邻家开始在他那二十多平米的平台上修建鸽笼养起鸽子来。开初只有十多只，不到几个月，便迅猛发展成了为数可观的鸽群。邻家鸽群的出现，带来动态飞翔画面的同时，也带来了咕咕的吵闹声和鸽子屎满地洒落的情景。而且，整个五楼阳台的雨蓬上，都成了鸽群起飞降落的机场和跑道。我家阳台的雨蓬上，就常常有七八只固定的鸽子栖息在上面，经常发出争抢地盘时咕咕的叫声和起飞时“啪啪”的振翅声。鸽群歇息下来就更不摆了，只听见蓬蓬的降落声和爪子抓雨蓬的沙沙声。好在这只是邻家鸽群的极少一小部分。要是整个鸽群全部以我家的雨蓬为基地的话，肯定是不能负载它们的重量的。

　　鸽子是比较讲究地盘划分的。特别是咕咕叫的雄鸽，领土感相当强烈。它最先找到的栖息地方，是决不允许另一只雄鸽栖息的。如果有谁敢抢夺地盘，那么，最先栖息的那只雄鸽就会咕咕地发起保卫战，直到将入侵者赶走，恢复原来的格局后方才息兵。

　　不知邻家对鸽群的喂养是否有些供过于求。总之，根据我的观察，很少看见它们上蓝天飞翔。即使飞翔了，一天也最多两三次。一般都在早上主人家打开鸽笼、中午吃饱喝足后和受到什么惊吓时。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便全部栖息在楼房的雨蓬上，要么清理羽毛，要么就蹲在那里静静地养精蓄锐。

　　最初，停歇在我家雨蓬上的鸽子只是白天才悠闲地栖息在上面。后来，竟然在无雨的夜晚，也歇息在上面，不愿归巢。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因为，鸽子的归巢性是相当强的。不知是怕鸽子丢失还是想规范那几只栖息在我家阳台雨蓬上的鸽子的不归家行为。邻家的主人有一回上来撵过一次，并笑着要走了我家的电话号码，说是如果下次那几只鸽子到晚上再不归巢的话，他就打个电话给我，麻烦我帮他撵一下。可能是邻家主人发觉鸽子一只都没有丢失吧，或者还是怕太麻烦我。总之，自从上来撵过那次后，始终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让那七八只鸽子“流浪”起来。

　　早在十多年前，我也曾喂养过鸽子，那是在老房子居住时。鸽子是我哥从大观给我捉来的，一雌一雄两只快生蛋的老鸽子。最初，怕它们飞回去，十哥叫我将鸽子的翅膀羽毛剔掉，说等它们孵出乳鸽后即使重新长出新羽毛也不怕了。因为老鸽子养了乳鸽后，一般来说，就已经“喂家”了。果然，一对乳鸽被孵出来后，老鸽子真的就“喂家”了。即使是换新羽毛，也不再飞走了。

　　我记得那是一对深瓦灰色的鸽子，每天早上，迫不及待地等待笼门打开，便振着响翅箭一样地射向天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鸽子叫好，什么样的鸽子不好。我只知道，我养的那两只鸽子每飞上天空一次，总是扯着旋子围着老房子的上空飞翔，而且每次都是越旋越高，当看见只有一个小黑点时，便直径往北飞去。很久不见飞回来。第一次，我以为是飞回大观我哥家去了。结果，一两个小时后，听到丝丝响的滑翔声，一看，鸽子双双飞了回来。在老房子最高的风火墙上稍事休息后，便斜刺着飞进鸽笼里。要么是在笼门口的过桥上咕咕地叫，要么就是啄食一点玉米什么的后再飞上风火墙上了望。很少看见象现在邻家的鸽子这样半天半天地蹲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情形。

　　我喂养的鸽子由两只变成四只后，兴趣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到市场上又买回两只酱色羽毛的鸽子，四只就变成了六只。当我正准备继续扩大规模时，邻居家的一只大白猫突然开始偷袭我的鸽笼，首先罹难的就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那两只，接着是孵出后已经可以上蓝天翱翔的那两只乳鸽。当第一次鸽笼遭到大白猫的偷袭后，剩下的鸽子还继续进鸽笼栖息。可是，当两只乳鸽罹难后，那对深瓦灰色到傍晚时就再也不进鸽笼栖息了。白天也只是饿极了口渴了才飞进鸽笼匆匆地啄食，然后马上飞上风火墙惊魂未定地张望。某一天早上，我四下都找不见瓦灰色的影子。心想，最后的两只鸽子看来还是没有逃脱大白猫的利爪。正当我为最后两只鸽子的失踪心里难过时，突然雄瓦灰色扑棱棱地从房背上掉了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抓住它。一看，只见它被抓得遍体鳞伤，翅膀和尾羽几乎被大白猫的利爪全部抓扯掉了。不知道它是怎样历尽凶险和磨难才逃脱利爪并熬到天明的……

　　养鸽子的梦被大白猫彻底粉碎。从此，再也不想养鸽子了。

　　在我短暂的饲养鸽子的经历中，不但没有参加过信鸽比赛，对鸽子的各方面也还一窍不通。不过，我总认为，我的那只雄瓦灰色是很棒的。它经常的高飞和最后的顽强，无不展示出一只好鸽子的特性。记得，即使是在它遍体鳞伤后，我捉在手里仍然能够感觉到它双翅的强劲有力，仍然能看见它惊惶失措中玻璃似的晶亮眼珠里面透出的那种雄性的光芒。我想，如果没有大白猫的存在，我的雄瓦灰色即使在空距超过千里的比赛中，也一定是一只常胜将军的。

　　邻家的鸽子则不然，即使看见它们在天空中奋飞，但总是扯着很低的旋子，而且飞不上几圈，便扑扑地歇息下来，就象一群饱食终日的懒汉，然后是静静地蹲在太阳下打盹。

　　我没有与邻家的主人交流过“鸽经”。一是我真的不懂鸽子，二是所谓的邻家，其实是住在二楼的。在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年代，连手足间也很少交流，何况是中间还隔了三层楼空距的邻家！三是再早的时候，邻家还没有养鸽子时。有一天，在通道上从后面蹬蹬地撵上我说：王老师，给你商量一个事！我顿时一惊。心想，我们之间没有往来甚至连连招呼都没有打过，怎么会有事情商量呢？正在我狐疑时，邻家说：“你看，你那金银花藤是不是不要让它们爬在墙头上？一是冬天要掉枯叶，我们住在下面太难得打扫。二是吊在墙外开的金银花你也摘不到，也是没有用的。我当时一下被噎住了。首先，我栽种金银花并不是为摘花才栽种的，而是为了它们开放时节发出的阵阵清香。其次是，金银花属于藤本植物，它们的特点就是喜欢攀缘。哪里是我故意让它们爬到墙头上的呢？我当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但是，抽了一个时间，我还是进行了积极的处理。然而，那疯长的金银花藤却好象有意要与邻家为难。不多时，便又蔓延过了墙头，袅袅地倒吊在墙外。我正想到邻家可能会再次向我敲警钟时，邻家竟然开始喂养起鸽子来了。

　　邻家喂养鸽子的动作颇大，一起步就是十几只。不上一月，就发展到几十只。可能是因为饲养太多而且鸽子们比较的养尊处优吧，鸽群不但常常栖息在我的阳台雨蓬上，所拉的屎也在整幢五楼的雨蓬上堆积了起来，走在狭窄的通道上，必须小心提防鸽子屎。而且，每到换毛时，鸽子羽毛便象翩翩的蝴蝶，不请自来，扬扬洒洒地飞进我的室内，到处都是翩跹的羽毛。顶上栽种的金银花什么的植物，一到春天发芽时，鸽群便扑棱棱地飞到花园内啄食嫩芽，让我心疼不已。但是总是往好的方面想，毕竟鸽子不是人。而且不管怎么说，鸽子还象征着和平。有什么必要去告诉邻家，他的鸽群给我的花园造成的灾难性损坏呢？

　　可能是我从未找邻家“商榷”过吧。现在，邻家在进出时一看见我，老远便打招呼，并且从未再找我商榷金银花藤冬天掉叶的问题了。

　　有时我在想，我虽然做不到闻过则喜，但是，勉强来一点“与人为善”是否也能将邻里关系搞得不那么僵硬呢？但是，不知道邻家一旦不饲养鸽子后，会不会还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