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和鸽主产于新疆阿克苏地区新和县。新和鸽羽毛以灰色为底色,头、颈、肩羽毛为深灰色,有金属绿色和紫色闪光。翼羽上有两道粗黑色羽纹,尾羽尖端为黑色。新和气候十分干燥,生态环境比较恶劣。在这些地区的各族群众世代喜爱养殖当地居民称之为“叶克亚娃”(维吾尔语,意为灰色的野鸽)的鸽子。这种鸽子以半野生放养为主,对环境有极强的适应能力,管理粗放,投入人工较少。经过新疆动物学会鉴定,此鸽系原鸽的新疆亚种。2000年5月,新疆畜禽品种鉴定委员会论证,将这种鸽子以最具代表性的新疆阿克苏地区新和县命名为“新和鸽”。
新和的巴扎是周一,这是有传统的,要从古丝绸之路说起,新和以前是龟兹国的一部分,周一就是新和巴扎,周二是阿拉哈格巴扎,周三是齐满镇巴扎,周四是哈尼哈塘木巴扎,周五是库车老城巴扎。这些巴扎的分布是丝绸之路物物交易的一个体现,这个巴扎交换的东西到那个巴扎去交换,每个巴扎的路程都差不多,你从周一到周五都会赶上不同的巴扎。库车大馕城创始人热沙来提给我讲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早些年赶上巴扎的日子家里的老人去世了,儿女会用席子把去世的老人卷上放在一边,等逛完了巴扎回来再安葬老人。这不是不孝,说明巴扎对当地人太重要了,辛勤劳作了一年赶着一只羊到巴扎上换了钱,到斗鸡的巴扎里一把输掉一只羊,一点都不悲伤,在他们的心里,巴扎就是放松自我的地方。
到了巴扎日人们从四周乡镇、村赶着毛驴车、骑着电动车、坐着公交车,用铁框子、塑料编织袋、网兜、鞋盒子……甚至直接把鸽子揣在怀里,一股脑涌向巴扎,巴扎里会自发地开辟出一块专门买卖鸽子的一条街。鸽子与维吾尔人的生活密切相关,维吾尔人认为鸽子不仅是一种温顺忠诚的动物,还是善良幸福的象征。维吾尔人用发自内心的言行歌颂鸽子、赞美鸽子、爱护鸽子,欣赏鸽子,在维吾尔族悠久的养鸽驯鸽史中,一些与鸽子有关的故事、谚语、歌谣、禁忌、养生知识使维吾尔族的养鸽习俗呈现出丰富的文化内涵。
巴扎上一位维吾尔老人安闲地跪坐在一个很旧的枣木做的鸽子笼旁边,笼子里面只装了一只鸽子,老人嘴里叼一只自己卷的莫合烟,下巴上的白胡子一颤一颤,一股股白烟打着圈从掉了的门牙缝里面挤出来,先是条形的然后扩散成椭圆形,最后缓缓地散去,隔会儿伸出湿漉漉、肥肥的舌头舔舔上下嘴唇,露出几颗残牙,很专意很享受的样子,似乎忘记了鸽子和时间。玩鸽子是男人的专利,一般情况下鸽子巴扎不会有女人出现,高矮胖瘦的男人们穿梭于鸽子笼之间,或蹲下来伸手爱抚一下某个鸽子,或用手捧着鸽子把翼展开仔细地数着是否有掉了的翎毛,或用手捏一捏鸽子的腿和脚掌看看是否有骨折的。维吾尔族人超级爱鸽子,养鸽的习惯可以追溯到宋朝,维吾尔族小男孩七、八岁就开始在房顶上放鸽子了,家庭、天空、大地、关爱,通过一双放鸽子的手建立起联系。从小到大说一样的语言、吃一样的饭、喝一个地方的水、吸同一片天的空气,见面握个手就是朋友,鸽子是维吾尔族灵魂上的朋友。转回来的时候一个四十几岁的人在和老人家聊价格,最后我看见好像是给了1000块钱成交的,我问那个人为什么花1000买了一只鸽子,他对我说,这只鸽子很有名的,打过很多比赛,拿过很好的好成绩,现在老了,打不了比赛了,英雄迟暮了,他怕这只功勋战鸽最后被人吃掉,买回去养到死去最后好好地埋葬了,这里的人用一种珍爱来表达对鸽子的喜欢。
鸽在巴扎上有两种命运:信鸽在爱好者的手里就是一件工艺品。鸽子到了想要买的人手上就会有几个习惯性的动作:捏捏鸽子的脖子、看看鸽子的嘴、扳扳鸽子爪子、抠抠鸽子的脑门、数数鸽子的羽扇,不管老少个个看起来都“老道”的很,一副专家的派头,望闻问切,寻古追今,仿佛不把鸽子祖宗十八代搞清楚誓不罢休。
单就喜好鸽子本身的人来说,一类是玩家,一类是吃货。信鸽和肉鸽本是同源,在巴扎上体现了不一样的待遇。一旦打上了信鸽和肉鸽标签,它们就有了一个崇高上天和一个绝命下地狱的不同结局。玩家的鸽子那就是阿哥和太子般的待遇,如果是肉鸽就简单多了,18元的普通肉鸽子,一张毛爷爷就会饶一只拎回来一串六只。买鸽子的人一路小跑到家,仿佛慢了一步鸽子就会飞走,经过一道道烹饪程序,用不了多少时间卤鸽子、烤鸽子、鸽捞面、鸽子汤就可以上桌了。
鸽子的血肉是热性的,有滋阴壮阳的功效,据说比鹿血还厉害,喝多了会流鼻血。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的食客时不时露出充满好奇的双眼,打量卖鸽子人的眼神,这两种眼神的博弈此消彼长,斗智斗勇,一个眼神就结束了一桩生意,碰见有脚环的信鸽二话不说就买,有的信鸽价值几千元,你想想几千的大餐只要花上几十块就能行,买家还不偷着乐,不过这些年也有一些不法商贩制作假的脚环卖高价。骑着摩托车带着老婆孩子的卖鸽人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以每只18元的价格被人全部拿走。四百多块往口袋一装,要几个烤串,吃一份抓饭,用餐巾纸抹一抹嘴角的油,然后闻一闻餐巾纸上的味道,恋恋不舍的一溜烟消失在路的尽头。
每一个在巴扎上的人都希望天上飞的鸽子把便便拉到自己的头上,这大概和我们所说的狗屎运是一样的,只不过改成了鸽子屎。天空上盘旋的鸽子与地面笼子里的鸽子咕咕咕的的交流,似乎是生与死,自由与樊笼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