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有一篇《信客》,曾入选教科书。我想说的是信鸽的故事。
去年冬天,一个雨急风骤的傍晚,我躺在沙发上看书,妻从厨房抱了一只鸽子出来。
我问哪来的?妻说,她正在做饭,雨打得玻璃啪啪响,猛见有鸟儿在窗台上,冻得发抖,就抓了回来。我问见有几只?妻说两只。
暮色昏沉,凄风苦雨。我望着窗外:另一只若是活下来的话,情何以堪?此后,“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妻问,你咋呆了?哦,要捉就捉一对,要不就一只不捉。
妻说,一手拿鸟,一手拿勺子,怎么抓另一只?抓来一只也是好的,要不还不双双冻死啊?我说,我是说着玩的,谁有那么高的武功,双手各捉一只飞鸟。
当晚就放在室内了,随它飞。这鸟儿还真是精,我们入睡前是在暖气片上的小纸箱上发现的它,看来在外面被冻得够呛。
我拍照发了朋友圈。阿倩见了评说,一只小鸽子啊,放它回家吧。我回,心安处是吾乡。我想,与阿猫阿狗一样,养熟了,不就是家了嘛。
怕它孤单,我们商量,等到春天,找个伴给它“成个家”。
春天到了,今上午妻在街上碰到了以前的老同事老王,他是养鸽的行家。说起向他要只鸽子,为俺那只完婚(这词自然是我的表达了),也不知它是公是母。老王说,他知道,可拍照发他。问起怎么捉到的、怎么养的等等,妻一一相告。
老王说,这是只信鸽。哦,就是传说中会送信的鸽子!
老王还说,信鸽,不管怎么养都养不熟,放了,不管有多远,它都飞回原来出生的地方,也不管那边生活怎样,它永远都不会回来。
听了妻转的话,我心有所动。我说,这真是不枉了一个“信”字啊!这是连人也难以做到的。
那就放了它吧。妻不说话。我想象放飞的情境:我们看着它展翅飞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此一去,也许就是“渺万里层云”……
“来,我放飞,你录像。”妻说,“舍不得。回到它家,也不见得就强在咱家啊?”我说,“爱它,就还它自由嘛。”妻说,“你放了它,我得哭。”
这……
其实,我也和妻一样,虽不至于哭,内心也实难割舍。养了约半年了吧。
午饭时说起,儿子说,这好办,我杀吃了它。妻说,你胡说!儿子又怼,我真杀!妻说,你敢?我揍你!我知道,当初笼子就是儿子买的,很宽敞也很漂亮;食具、饮具是儿子用大矿泉水瓶做的;笼内鸟儿栖息的横棍是儿子绑上的;食物也是儿子网查并第一次喂的。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坏小子就是故意吓唬她妈妈玩的。我也故作训斥说,小子,你喂过几次食?换过几次水?在我们心里,它和你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
入选教科书的冯骥才的《珍珠鸟》最后说:“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冯老夫子未免矫情,囚笼,算是哪家子“美好的境界”。
而我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