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台正前方高大的落地窗吞吐了近一半的天空,也吞吐了整个院子。坐在写字台前的藤椅里,在小几上沏一杯清茶,一边品茶一边听雨打竹叶的音响,沙沙、沙沙沙……
推窗望去,细雨如丝。目光漫过窗侧的一竿翠竹,南边平房顶上有六只白鸽和一只浅灰色的叫做小雨点鸽子,它们正交头接耳“咕咕咕”地交谈着。小雨点试图在细雨中翱翔,扑腾几下,又落了下来。雨虽然很细,但比较密实。所以,它虽努力了几次,不知是不能够还是没胆量,竟然没有冲上天空。儿子给每只鸽子都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子,分别叫白玉、雪玉、如雪、白雪、胜雪,还有一只名字更美,叫做梨花雪,但我平时只喊它花花。儿子有时不屑,认为我会把它喊乱,我也在心里确乎认为不该如此,但改不了,每次喂食时总会不自觉地喊成“花花”。看着这群欢乐的无忧无虑的生命,听着“沙沙”的细雨声,思想像那只小雨点,总想驰骋。
雨越下越密,似乎织成了一片接天连地的水汽,总引起人们浪漫而幽远的情思。此刻,静静地抿一小口茶,心境会寂静很多,心中莫名的聒噪也被驱散,不再空玄虚无,进而实质、充盈。既醇且香,悠悠的在心头荡漾开来。
忽然,那只叫做小雨点的灰色鸽子飞来落在窗外低低的窗台上,并冲着我“咕咕”叫了几声,它是要食,还是受到了几只白鸽子的攻击?我撑开伞走了出去,顺着屋外的楼梯上了南屋顶。鸽笼内,那六只白色鸽子正对着一枚鸽蛋“咕咕”地叫着,摸一摸,还有些温度。噢,小雨点是向我报喜呢,它下蛋了!
回到书房,坐在藤椅里,凝视着杯中那所有舒展开来的茶叶,胸中郁结了许久的垒块,纷纷穿过灰暗了四十多天的空间与时光,徐徐而来。如一位婉约的少女,上着月白的圆领夹衫、下配青色的百褶裙,踏着细碎的莲花步,腰间的环佩也清脆地响着,从深且高的大宅门里款款地走了出来。此刻,有太多的郁闷与雨与茶与灵魂同饮共醉。
已是下午五点了,雨还在密密地下着,可生命的气息早已萌动,宅了许久的人们也该缓口气了,毕竟春天来了,严寒还能坚守太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