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邻居大爷退休后闲来无事,身体不是太好,还耳背,遛弯也不敢远走。儿子、姑娘不在跟前住,老伴一天也不跟老爷子说两句话,嫌费劲。孩子们看老子整天百无聊赖的样子,都隔三岔五、大包小包地来看看。也怪,老爷子一见孩子们来了,说不了两句话,就蔫溜地躲到跨间屋去了,弄个半导体捂在耳朵上,你要是一进院门,准知道老爷子又听收音机呢!不是没有助听器,好几个,就连丹麦进口骨导式的儿子都给买了,愣是不戴。老伴讲话,那都是赁来的,计时收费,弄得我这嗓子都快能唱花腔了!
人岁数大了,不能闲着,得找点事干。儿子拿来几只鹦鹉,老爷子喂了几天,家里越是有人说话它越跟着起哄,老伴不干了,闲吵得慌,让儿子拿走。鹦鹉拿走了,过几天儿子又拿来几只鸽子,还有一袋粮食。这回老爷子有的干了,连锯带刨,没几天就在夹道支起个鸽子窝。
起初没在意,没一年光景,老爷子的鸽子发展了有二、三十只了,儿子的粮食也送得勤了,老爷子也有永远也干不完的事——盖鸽子窝。
一日,老爷子发现有耗子吃鸽粮,跟儿子念叨,过几天儿子又弄来了一黄一白两只小猫。
半年有余,老爷子的鸽子更多了,连旅游到这常住的,得有五、六十只,而且不分品种,什么都有。儿子说,太费粮食,想杀几只,老爷子不干,弄得姑爷用车拉粮食了。北房的房山与院墙的夹道之间的墙上,让老爷子的鸽子窝眼都快占满了,鸽子越来越多,老爷子就不断地往墙上钉窝眼。转眼就是百、八十只了,每当鸽子铺天盖地地飞起一大片时,老爷子望着这群鸽子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老爷子夜里觉少,睡不着时还在院里转两圈。一条黑影从夹道里闪了出去,让老爷子瞄见了,知道有人拿他鸽子,并不追赶,随他去了。第二天一看,少了两只长樑白鸽。此后,慢慢地鸽子开始不爱下房了,也见少,后来逐渐都转移到院前边的电线上,甚至晚上也不回窝了。老爷子说:“那是让贼吓的。”儿子说:“未必,那天我进院时看见俩猫在女儿墙上冲鸽子窝龇牙咧嘴呢,我过去给轰跑了。”老爷子说:“自己家的猫不可能吃自己家养的东西。”儿子没吭声。
一天,儿子来了,放下东西风风火火地搬梯子就上了房。下来时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鸽子放在老爷子的跟前:“我进院时就看见那小哥俩在房犄角那儿会餐呢!”老爷子看着地上的鸽子若有所思地问:“你把那两只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