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养一群漂亮而能飞的鸽子,它们不仅看着让人赏心悦目,而且还能从遥远而陌生的异乡他地执着而快速地返回自己的老巢,从而不辜负我对它们的殷殷期盼。当十年过后,再回首自己所走过的养鸽之路,我发现这个梦想其实离自己相当遥远。或许,这一辈子也实现不了。
今年春赛的“折戟沉沙”,凝结着我两年心血的9只赛鸽的“全军覆没”,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将其和四年之前的那一轮春赛进行对比,让我想起那只在700公里中当天归巢的灰雄及那只在500公里中总是“慢一拍”的黑色插条雄鸽。虽说这种比较,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即无缘于名次,但似乎又不可同日而语。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这一次送去参赛的8只鸽子(原本9只中的1只,因在鸽群集体患腺病毒期间“不服”调理而离家出走),不是在训放中途丢失,就是在比赛期间不归或不能在当天归。而在四年前育出的那一批鸽子,除了极少数在训放中丢失之外,大多数都是在比赛中不归或因迟归而遭人为“淘汰”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那时鸽子的日常饲料,除了玉米,就是高粱和豌豆。即使在成鸽育雏期间,我也未曾做过什么特殊的护理,哪像现在的我,惟恐雏鸽发育不良,不惜占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掰着育雏成鸽的嘴,将其不爱吃的大颗粒玉米以及盐土一把把地塞进它们的嘴里。即使养功用到了这个份上,饲料品种也增加到了十来样,其赛鸽品质却依旧赶不上四年前育出的那一批鸽子。
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或许,这在别人看来一点也称不上“勇”),我为什么总是喜欢提及自己的那只700公里当天归的灰雄,并非是我想炫耀自己一点也不辉煌的赛鸽历史,而是因为这只貌不惊人的灰雄一下子“击碎”了我头脑中固有的一些关于鸽子本身的僵化性认识,即以貌取“鸽”只能葬送一只原本具有潜力可挖的优秀赛鸽的锦绣前程。例如在日常养鸽中,我们鸽友包括我自己大都喜欢那些长相漂亮,个头偏大,骨架硬朗,手感好的鸽子,这样的鸽子或许做种鸽更适合,作为赛鸽未必就见得合适。我那只在700公里中当天回来的灰雄,就是这样一只其貌不扬,中小体形,后把又“瓤”的鸽子。如果我当时能够独具慧眼而不是依“成见”行事的话,我是断不会抱着一种“想当然”的不负责态度,将这只在外形上看起来并不符合我心目中有关信鸽审美标准的灰雄送上1000公里不归之路的(尽管这只鸽子的母亲据说是含有飞远程的杨阿腾血统)。同样,我也不会将那只和其同为平辈,总是在500公里比赛中于当天傍晚回来,归巢稳定而速度上不去的黑色插条雄鸽轻易地拿到鸽市上贱价卖掉。当然,这样卖掉的还有它们的生身父母,那只看着有点像菜鸟的白花雄,以及那只手感欠佳,后把又“瓤”的杨阿腾雌……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了,在我内心深处,却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在当时所犯下的愚蠢而低级的失误行为。那只于700公里当日归的灰雄的影子时不时总在我的眼前晃动,它那在第一次放飞500公里五天之后才回来,第二次放飞500公里于当天下午回来时落在望笼上的飒爽英姿及其奕奕神采,犹如电影一幕幕地闪现在我记忆的屏幕上,以至于让我不愿再面对其它的鸽子……同时,让我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还有被我卖掉的和它同为平辈的那只500公里比赛总是“慢一拍”的黑色插条雄鸽及其父母鸽……
作为肉眼凡胎的我们,有时候单纯地通过表象的东西,往往是很难看得透鸽子的,而一只鸽子内在品质的优劣,也往往难以从外表上反映出来。那些我们通常所津津乐道的对于信鸽自身的常识性评价,却必须放在实践,即赛事中去印证,去校正……对于信鸽自身条件的常识性评价,只能作为赛绩辅助性的参考指数,而不能成为评价一只赛鸽优劣与否的硬性标准,因为我们饲养的是信鸽而非观赏鸽。对于一只信鸽来说,只有赛绩才是决定其优劣是否的“硬道理”。既漂亮又能飞的鸽子或许有,但也肯定少。而且,即使有,它也注定不会落在我这样普通鸽友的手里。
我知道,梦想终归是梦想,它和现实之间永远存在着距离,甚至是不小的距离。或许,这也正是梦想之所以成为梦想的魅力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