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慰藉爱鸽人的心
我出生在重庆的七月天,是主人实验的结晶——父亲误食了细铁丝屑感染后去世了,单身的母亲和家里的5只雄鸽都有交配史。主人奇怪,就把我和妹妹的蛋让养父母孵化了。7月底我出世了,我瞧了瞧还在蛋壳里挣扎的妹妹,不禁笑了。
长大后,随父母叔伯一起翱翔蓝天,真舒爽啊!不论阴雨还是烈日,我们都在高空振翅高飞,一起享受自由的空气。
好景不长,路训了!紧张刺激的第一次“野外生存”就发生在我的身上。主人将我们带到10公里空距放飞,我掉队了,眼看一天的“瞎忙”没有结局,我索性落到一个拱桥桥墩歇了脚:主人啊,你知道吗,那一夜我彻夜不眠,耳边的丝丝风吹草动都惊得我蜷着身子。我盼着天明,盼着太阳早一些升起来,我好继续寻找我的家,早点回到父母的温暖怀抱里。
终于,一丝阳光透过了云缝,我可以回家了!艰难地寻找了一个上午,我看到了熟悉的简陋的家。我上下翻飞了几个大筋斗,落在了养父母的身边,养母亲热地梳理我的颈羽,好惬意!
接着的几次路训,主人并没有小看我,照样让我跟着大家,我也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努力完成了每次训练。
可是,10月底,一个晴朗的日子里,50公里,和往常一样,我们上笼——上车——休整——开笼——振翅。不好,天空中来了一只隼,几个回合,我被冲散了,我的兄弟姐妹和叔伯们呢?天啊,在哪里?在我寻找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像箭一样撞上了我,我立刻感到颈和翅撕裂般疼痛起来,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好疼!我挣扎着,突然,我听到了地面传来的巨响,也感到失重了,我径直掉了下去!我奋力振动翅膀,半飞半掉地落在了一片草丛中。疼痛让我蜷起了身子,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我感到了如桥墩下的惊恐!妈妈、妹妹,你们在哪里?主人,你在哪里呀?
我试了试滴血的双翅,还能扇动,但是每一次扇动,都带着钻心般的刺痛。我贴着地面飞行着,干结的血块刺痛着肌肤,我感到晕眩。
好渴!下边屋顶上有一汪水,我吸了几口绿幽幽的水——好苦!我的妈妈,我的家,你在哪里?
噢,那不是上次飞过的工厂吗?三只高高的烟囱上还亮着红灯,天快黑了,我的妈妈,我的家,你在哪里?
这一次我躲在一幢高楼的空调孔里,我听到了屋里孩子和父母的欢声笑语,风吹过耳边,我的妈妈,我的家,你在哪里?
早晨的雾让我感到一丝寒意,循着上次路过工厂的记忆,我的家不远了。刚一振翅,结痂的伤口崩了一道口子,血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我好疼!我想妈妈,想妹妹,想我那个简陋但不乏温暖的家,我的主人,你在想我吗?
血干结了,我试了试飞了出去。疼吧,我就要到家了!啊,那不是正在建设的“二环”吗?我的家就在路旁,我紧闭双喙,强忍翅膀上的刺痛,一下一下艰难地振动翅膀,眼前灰暗下来,我不由自主地掉到了一家民居的屋顶。楼上晾晒着一小摊玉米——对不起,我实在是饿了,请不要怪罪我,我只吃一点点!可是,不论我如何努力吞咽,一点也不觉得饱,我的嗉囊漏下了一颗颗的玉米。我的妈妈,我的家,你在哪里呀?
“嘿”一声吼叫惊飞了我,有人冲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只好继续赶路了。前边那座山,不是我家门前的那座吗?好了,家就在眼前!我拍着有些耷拉的双翅,右翅明显没有多少知觉了。可翻过山,就是我的家呀!就可以看到妈妈、妹妹了,主人,你还在楼顶仰望天空吗?你在想我吗?
起风了,我在风中挣扎,只觉痛苦不堪。翻过小山,眼前的一幕我太熟悉了:主人站在楼顶,仰望天空,妈妈、兄弟姐妹们在绕家飞翔。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妈妈,我的家!
我跌跌撞撞地落到了屋顶,主人打了几声熟悉的口哨,我听到了,这是我的家!
我的伤口又裂了,也许是刚才的下落动作太剧烈,我看到了一条血路一直从我降落的地方延伸到笼中。
不久,主人端着一个奇怪的盒子来到笼中,我好像被他握在了手里。也许,我就在进笼时就昏倒了!
好疼,好疼!我看到一颗亮亮的钢针在我的伤口边穿梭,我的伤口滴着血,可为什么有软软的线呢?
很久,也许很久吧!主人把我装到一个昏暗的笼子里,我感觉嘴里润润的,啊,这是主人给我喂了可口的“营养汤”吧。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感觉累呀!我睁不开眼!
第二天,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渐渐地耷拉了脑袋,主人蹲在一旁,然后把我握在手里,轻抚我结满血块的羽毛,我看到主人眉头紧锁。唉,下雨了,一滴滴咸咸的雨滴在我的头上、嘴上。我的主人,为什么你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我的主人,为什么下着的雨是咸咸的?
我的主人,握紧我,我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