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05年春季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哥哥嫂子一同驱车来到开封155医院给小侄子看病。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我们只好办了住院手续,闲暇之余想起开封鸽市每个星期天都会聚集好多商贩。看看表已经是上午11点了,离散会的时间不足一个小时。再三思索最终经不住对鸽市的向往,又难得这么巧,一攒劲开车便走。
市里车多,又是第一次来鸽市所以用了半个小时时间,正好也没有收门票的管理人员,我径直走去在里面转了一圈。市场不大,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稍有点冷清。正欲走时,发现在一棵桐树下有一少年用自行车带了一笼鸽子。我走上前去大致看了一下,又与鸽主聊了两句。以个人经验经鸽主允许直接捉了只上手观看,此鸽体型如鸭梨,趾骨较紧,一身深灰色翅膀上点缀些许浅黑雨点状花纹。双翅上的将军翎都是白色,并且左翅似乎有疾耷拉着没有力气好像断了一样,脖子上是泛着荧光的绿色羽毛甚是亮丽。大脑袋上眼睑向外翻了又翻,水灵灵的大沙眼浮现暗红色的面沙,眼睛还时不时强而有力地抖动。开花鼻包裹着坚而有力的白玉短嘴,脚上无环无从知道出处,左腿骨有断骨后痊愈的结痂,很难想象此鸽曾经受过怎样的不凡经历。有鸽友将此鸽上手并说:“公鸽,有7-8年,眼睛不错是好种鸽,翅膀残了没有利用价值了。”鸽主一口咬定绝对是母鸽在家呕鸽来着,也没有7年才3年,还说这鸽子是用扑鼠器捉到的。我当时知道翅膀没问题影响不了踩蛋,只是年龄的问题,以我看来至少5年以上鸽龄。其它没管那么多就是一味的喜欢,说实话即使不能利用至少我可以看着它,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就这样30元不到就把它买下了,又互留了电话。
真是如获至宝,回到医院停好车就总是盯着它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考虑到翅膀不能用了还是会跑的快,就用绳子把它的腿扎起来,然后放进后备箱里。吃过中午饭,急匆匆带上些米粒和水回到车里喂它吃。哥哥和小侄子下了楼,看看侄子的精神头好多了心里自然更高兴了。哥哥发现了鸽子就惊奇地问:“没见你出去什么时候弄来只鸽子?”当我说明原由后,他说:“就那么一会你又跑到鸽市上去了?”嫂子说:“这就像谈恋爱一有时间就往丈母娘家跑。”
为了能让小侄子开心,就只能忍痛割爱依他的意愿,把鸽子放在车后面不大的草地上。看着小侄子高兴地摆弄着爱鸽,我的心真是难以言表的不自在,想拦也拦不住。哎!鸽子形象在希腊神话中是多么神圣多么纯洁的事物,而今这只鸽子是多么可怜多么无奈与无助,经历那么多的灾难我本想让它脱离苦海如今却又要遭此一劫。随着侄子高兴的呐喊尖叫鸽子终于烦躁不安,它艰难地逃到车底下躲避骚扰。而我只能趴在地上想办法把它从车下弄出来,在这一惊一吓之间鸽子奋力从侧身夺路疾飞而去。这下坏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希望它不要飞的过高过远我还有机会捉到它。
看着它吃力地飞到门卫住的房顶上,勉强抓住房檐,由于站立不稳掉到房檐里面的平台上。这下看也看不到了,我环顾四周选择能够看到那只鸽子的最佳观察位置。我把目标锁定在侧对面医院的楼上。飞快的爬上2楼……4楼还是看不到,因为进不了房间只能在视角较偏的走廊顶端观察。想爬岗楼上去,可是人太多又怕门卫不答应。坐在车里一边盯着屋顶一边在心里合计,总不能这样看到天黑呀本!来是想照顾好它,可如今倒不如卖给杀鸽子的来个痛快的。真后悔不该买它,更不该绑它的腿,不绑腿说不定还会有条生路。太阳晒着,又没水喝,绑着脚,翅膀又不好使,只有我冒险一试才有生还的可能了,自作孽自己来赎罪吧。看来只有夜里趁着夜深人静上去了,不管它了,等晚上即使爬上去鸽子不在了也甘心情愿,但愿鸽子还老实待在那里。哥哥不愿让我冒险,说是鸽子不值几个钱磕着我不划算。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说我只是说说罢了不会那么干的。等哥哥和小侄子走后,我就下车溜达到门岗那,细探明好攀爬路线以备晚上行动。
人们面对生命时总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对于我捉鸽子总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很难想象当时在焦急懊恼又充满期待的胡思乱想中,等待着天黑是怎样一种思想煎熬啊。想到医院很可能一整夜都会有人,想到会不会让门卫当贼给抓了,鸽子又跑了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怎么办,毕竟是军区医院。想到那个栅栏墙能安全攀爬吗,站在上面能够跃上屋顶吗?放弃吧!心里总是割舍不下,就像一见钟情的恋人,不是用金钱所能衡量的了的。
吃过晚饭,哥哥让我到旅馆住,我执意要睡在车里。我把车窗留个小口,天窗也半打开。静静的听着音乐,终于累的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忽然感觉有点凉,冷不丁一下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才知道下雨了,雨点从天窗上钻进车里落在脸上。看看窗上的雨滴,精神又特别爽根本没有一丝睡意。看来真是天意没有让我一觉睡到天亮,看看表已经是凌晨2点多,看看四下无人就没有再多想也不再犹豫,起身便向岗楼奔去。偷偷摸摸真是做贼似的,从来没有感觉这么龌龊过。
冒着蒙蒙细雨试了试栅栏围墙的结实度,小心翼翼往上攀爬,不锈钢栅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真害怕散了架,总算扶着墙站到栅栏顶部。伸直手臂也够不到房顶,只好牺牲刚买的新裤子,抱着房上突出的加固柱象爬树一样上了房顶。猫着腰奔房角去,因为看不清楚只能想着它最有可能在那个位置。因为太阳直射,又受到惊吓如果它还在的话最有可能会找阴凉的西南墙角。果然一下就被捂到手心里,天意真是天意它没有再逃离,而是等着我去救它。这时的雨下的有点大了,尽管如此也难以压抑我内心的激动狂热。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拿着鸽子要下来更不容易了,眼看雨就要下大只好冒险了。顺着柱子滑下来紧接着就踩空失控,幸好借着栅栏一点阻力只是摔了个仰面朝天。左手一直抓着鸽子,躺在草地上看看鸽子没事方才起身。惨了!借着灯光再看,身上竟是草迹雨水湿透了上衣,尽管如此还是高兴的禁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失而复得的鸽子更是喜爱倍加,重新回到车里,这时的雨已经下大了洗去了所有不愉快的过去。
我终于能够向它证明:“人不是每个都那么残忍。”我要用行动来结束它曾经的噩梦,让它知道这个世界人类依然是它们值得信赖依靠的朋友。安顿好鸽子,打开音乐伴随着雨声我却怎么也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