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黑蛋儿有个约定
8 冬晨的星光
天很快就冷了,教室里生上了炉子。
我怕黑蛋儿冷,跑到大院的后院找了一把稻草铺到黑蛋儿窝里。
对绝大多数孩子来说,在这个季节睡个懒觉,偎个暖被窝是最大奢望。可是对我来讲,最舒服的事是一早起来出去跑步,呼吸新鲜空气。
那时我参加了学校的田径队,乒乓球队和小篮球队,早上各队一起跑操。
体育老师叫马清浦,回族。40岁左右,中等身材,异常强壮。眼睛不大,却非常有神。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两道又黑又长的眉毛。
刚转校时,我先参加的乒乓球队。我的乒乓球底子完全是自学奠定的。我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在政治部小学,教室后面就摆着一张乒乓球台。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王兆丽是一个乒乓球爱好者,一招一式很像样子。
一下课乒乓球台前就挤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上场,但输了就得下台。慢慢地我和张伟伟占台时间最长,成了赢家。就这样,我学会了打乒乓球。
到了无影山小学,校球是足球,我又学会了踢足球。在四年级级部的屋里有一张乒乓球台子,我和四年级二班的刘少和一下课就奔向那里,打得不亦乐乎。
虽说是自学起家,在业余中也说的过去。转学后一上场就引起老师注意,立即将我吸收为乒乓球校队,参加了一些校外比赛。
具体负责乒乓球队的是另一名体育老师,马老师主要负责田径队和小篮球队。
有一天,马老师对我讲,“打乒乓球没意思,就是得了冠军也就这么小个奖章,”他将右手食指与拇指圈起来比划着,“不如打篮球,得了冠军是大奖状。”他又伸出两条胳膊,夸张地一比划。
我那时乒乓球兴趣比篮球兴趣浓厚,但马老师这一番话却说到我心头上,小奖状肯定不如大奖状。就这样,我又参加了小篮球队。经七一小的小篮球很厉害,在全市小学中保持多年第一。
关键是马老师厉害。马老师是四十年代济南市篮球队主力后卫,很是有名。马师母也是同期济南市女子篮球队主力,是一对篮球伉俪。
他们有三个儿子,都是响当当的篮球主力后卫。老大马连仲在全空军队,老二马连民从济南军区队打到八一队又打到国家队,老三马连保先是济南市青年队,后广州军区队,再国家队。
马老师最得意的是老二马连民。动不动就对我们说,“你们二哥从五岁起就在板凳腿上拍球,幼功无价。”确实,二哥那球运的真是出神入化。有一次我看他打球,运球过人时滑倒了,身子已失去平衡,球还在手上粘着……
连保比我大一岁,起先在半体半读学校五中上学。放学后我们练小篮球时,连保经常来玩。他看一会球后,马老师就对他讲,“连保,练跳高去。”连保便在腋窝夹着钉子鞋,走到操场旁的跳高杆前练跳高。
加入小篮球队后,我便每天放学后,在马老师的指点下练篮球。或许是我有田径和乒乓球底子,很快就打的象模像样了。马老师很高兴。有些东西看起来互不搭界,实则一同百通。
我在田径队的项目是60米短跑和垒球。每天清晨,我们都按点到校跑步。每次去,马老师早已在操场上等候。
起床出门,天还一片漆黑。我们跟在马老师身后,先在学校的操场跑两圈,然后出校门跑马路。
马路空无一人,也没车辆,只有我们一行人在奔跑。眼前不时飘过嘴里哈出的热气,耳边间或传来马老师严厉干脆的声音,“跟上!快跑!”
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天色亮一些时,我们跑回学校操场。“站好!”马老师又发出严厉指令。在马老师的口令下,我们两人一组开始练踢腿。“拉韧带!韧带很关键!”马老师专注地看着我们。
如果看到哪个同学动作做不到位,马老师立刻叫停。“你们二哥,从小天天练踢腿,才练出那么好的韧带。二哥那球你们都看了吧?”
“看了。”我们有些声音不齐的答道。
“为什么脚步快?就是这么练的!”马老师说话时,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由不得你不用心听。两道剑眉下,一双眼睛炯炯发亮,看上去使人不觉也充满了力量。他说话好错后面的牙齿,使得他脸颊两旁各有一棱肌肉一现一现,似乎很严厉的样子。
然而,一旦离开操场,马老师判若两人,如同朋友一样。
踢完腿后,别的同学都没事了。而我则要按照马老师的要求,做10个俯卧撑。
“身体好就要多练点。”这是马老师为此找出的理由。
同学们跑步的时候都带着早饭:窝窝头(很少带馒头)和咸菜。等练完后,各班的值日生也升着了炉子。就在炉子上烤热了吃,然后和大家一起上第一堂课。
我却要跑回家吃早饭。不是我愿折腾,而是不能忘了黑蛋儿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