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化大革命来了
23、小黑蛋长大了
过了好几天第二颗蛋也没动静,我让菜包来看了看。菜包摸出蛋连看也没看,朝房顶上一挥手,那颗蛋就擦着房顶飞了出去。
“你怎么扔了呢?”我有些吃惊。
“这都几天了?第二个蛋第二天就该出来。这是个臭蛋,你没看都发黑了吗?”菜包不以为然地说。
可不,几天前这个蛋就发黑了,我还挺纳闷,想问问菜包,结果到学校一忙活大字报就忘了。
小黑蛋虽然长得有点像小鸡,但吃起食来却和小鸡一点不一样。小鸡一出壳就会吃食,可小黑蛋不会。但它知道把嘴伸向大鸽子要食吃。
只见小黑蛋微颤着脖子,把嘴伸进后奔嘴里,后奔便含住小黑蛋的嘴,竖直颈毛,一抖一抖地从嗉子里吐出食来喂它。我捡起掉在外面的一点看了看,见是一种软软的黄黄的像蛋糕一样的东西。
听说小黑蛋出世了,老大老二东东都来看,老大老二尤为兴奋。“这个鸽子长大了给我!”老大两眼发光。
“行!没问题!”我答应的很痛快。
“第二窝给我!”东东有些后悔说晚了。
我心里有数:黑蛋的媳妇是老大给娶的,小黑蛋自然要先给老大,这也是常理。
此后老大老二每天都要过来看小黑蛋。这天我刚从学校回来,就看见老大老二站在我家门口等我。“今天放学这么早?”我问。
“都在写大字报,乱哄哄的,没意思。我和老二就跑回来了。”老大笑嘻嘻的说。
“走,上楼!”我掏出了钥匙。
来到黑蛋窝前,见黑蛋正趴在窝里。我用手拨拉了黑蛋一下,小黑蛋便从黑蛋身下露出头来。“嘿!又长大了!”老大伸长脖子看着,高兴的说。
可不是吗,小黑蛋一天一个样。很快它就长得有我一巴掌大了。黑蛋和后奔也不喂它蛋糕样的东西了,而是吃了粮食直接喂它。
这时小黑蛋可能饿了,伸着脖子要食吃。黑蛋便在窝里的小木盒中,急匆匆地吃了一阵,出窝飞到凉台上,把头伸进罐头瓶里喝足了水,再飞回窝里,含住小黑蛋的嘴,竖直了颈毛,一抖一抖地喂。这个动作幅度比以前大多了,双翅直颤悠。
“鸽子的喂法很奇怪,是吧?”老大边看边说。
“是啊,”老二和我一样看得很投入。
“咱喂它不行吗?”老大突发奇想。
“怎么喂?”老二看着老大。
老大没吭声,腾腾腾跑下楼去。上来后嘴里含着东西,手里端着一个碗。“这是弄得什么景?”老二看着我笑。
老大咕囔着腮帮,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把碗放到凉台的墙上,走到窝前摸出小黑蛋,两手捧着,嘴对着嘴。
开始小黑蛋有些不知所措,它在老大手中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充满好奇。这时老大把它的嘴伸进自己嘴里,学着黑蛋的样一上一下的扭脖子。
小黑蛋终于明白了老大的意图,它哼唧了两声,扭动脖子,贪婪的吃起来。于是,凉台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特的画面:老大和小黑蛋的脖子一伸一缩,一边是人,一边是鸽,非常默契,又非常滑稽。
一会,这口食喂完了,小黑蛋还拍着翅子,看着老大的嘴吱吱叫。“老二,下去再拿点大米上来!”老大也意犹未尽。
“大米在哪里?”老二脸转向我。
我知道老二对我家的熟悉程度远不如老大,就说了句,“在厨房门后面袋子里,”眼还未从小黑蛋身上挪开。
一会老二上来了,手里捧着一把大米。“给我!”老大说。“慢点,这回我喂喂,”说着,老二把大米塞到嘴里,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这回小黑蛋吃的更熟练了,很快就吃完了这口食,还拍着翅子要。“别慌,等会再往窝里放。”我一看,突然也有了想法,就跑下楼去,抓了一把大米塞到嘴里跑上来,端起凉台墙上的碗喝了一口水,从老二手里拿过小黑蛋,也开始嘴对嘴喂起来。
小黑蛋的嘴张得很大,每张开一次就吃不少。它的嘴尖尖的,不时碰到我的舌尖,感到痒痒的。不觉间,我这口食也喂完了。我低下头,吐了下口水,心想,要是让妈妈看见又说不讲卫生了。没办法,谁让妈妈是医生呢?
我把小黑蛋捧在手中,看见它嗉子圆圆的,像个皮球。这时黑蛋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它走出窝站在踏板上,歪着头看我们,眼神很有些不解,分明在问:你们拿我的小黑蛋干什么呢?
“赶紧把小黑蛋放回去吧,黑蛋不愿意了,”老大见状禁不住笑道。
我把小黑蛋放进窝,黑蛋立刻趴到窝里,怜爱地用嘴轻轻理着小黑蛋身上的羽毛,这时后奔也不知从哪飞回来了。
很快,小黑蛋长齐了羽毛,会吃食了。小黑蛋长得既不像黑蛋也不像后奔。它的羽毛像黑蛋,漆黑发亮,浑身没一根杂毛。嘴有些像后奔,尖尖的,但比后奔的嘴略短些。更奇特的是,它不像黑蛋那样浑身的毛顺顺当当,也不像后奔那样后脑勺有一撮翻毛,而是在鼻子上有一撮毛。
“就叫它黑毛子,”有一天东东这样说。
现在黑毛子每天都在窝里扑棱翅,想要学飞。这天东东到我家,说,“把黑毛子给我吧。”
“不行,”我连考虑都没考虑,“我已经答应老大了,怎么能翻悔呢?再说,后奔也是老大送给我的。”
东东听了,极不情愿地说,“那,那第二窝给我。”
老大知道这事后,怕不保险,就在一天晚上,和老二一起来拿走了黑毛子。黑毛子到了老大老二家,没几天就会飞了。有一天我去看它,正好东东也在。我一呼唤,黑毛子先是一愣,接着分辨出声音,吱吱叫了两声,朝着我就飞过来,落在我肩上,直叨我耳朵。
东东看傻了眼,连说,“厉害!还认小龙呢。”
这时,老大说,“厉害的还在后面,把它放墙上,咱下楼!”
我们几个下楼后,老大站在凉台下,仰起脖子,朝小黑蛋发出信号,并伸长手,做着鸽子飞翔的动作。
只听嗖一声,黑毛子一下窜下来,先是落到一楼的凉台上,然后飞到老大肩膀上。老大却把它赶走,嘴里说着,“快走!”就蹬蹬蹬跑去。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我们在前面跑,黑毛子在后面追。我们快跑,它就快追;我们站下,它就停下。
“它把咱当成它爹了,”东东很高兴,但表情又有些不自然。
老二嘿嘿一笑,“这都是老大训练的。”
“好!”我说,“咱就当它爹又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