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容易让女人喜欢的男人,谦虚地讲,我长得并不出众,不是那种浓眉大眼型的,眼睛不大,但挺勾人的,个头适中,体态不胖不瘦。平日里做人做事也是一样,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把握得都挺适度。说句不谦虚的话,挺男人的。当年前妻从专业歌舞团退下来时,多少个富家子弟穷追不舍,结果怎样?她不是心甘情愿跟上我了吗。所以,耿秃子的老婆见了我心跳脸红,我并不感到惊讶。
那晚,公棚聚餐到挺晚,他们都喝了不少酒,我只是点到为止。本来我的酒量就不行,况且,我清楚这个东西喝多了误事。多少人平日里斯斯文文,可是一沾上酒就原形毕露了,大话连篇,世界上他就是老大了,没有办不成的事。第二天酒醒了,把昨天说的做的忘得一干二净。我清楚我是来干什么来的,所以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便随时以不变应万变。
酒席散了以后,回到宿舍怎么也睡不着,应该是那双杏仁儿眼搅得我心里乱七八糟的,那是一双多么让人迷恋的杏仁儿眼啊!睡不着为什么要睡呢?索性坐起来,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我要想办法摆脱这双让我神魂颠倒的杏仁儿眼,于是,我尽我的努力想我的前妻,前妻多美呀,那种美是自然的、纯朴的美。耿秃子的老婆也美,可是她的那种美是后天的、经过修饰后的美。想前妻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一种陶醉。也不知道前妻的病好些了没有,我为什么执意要来公棚呢?为什么不留下来护理她?要不是突然冒出个斯文家伙来,那天我一定不会走的。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我这一走,让那个斯文的家伙有机可乘了。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天刚放亮,就被胡猴子的破锣嗓子叫醒了。真是一百个不想起来呀,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多大的困难都得克服。特别是一想到我是带着任务潜伏的,心就亮堂了许多。我总觉得有点像打入敌人内部,挺光荣的。
早晨起来我才知道,昨晚耿秃子和他的老婆,还有耿秃子的小姨子都没走。我判断人家耿秃子是老板,人家耿秃子的老婆是老板娘一定在这里时住时不住的,而耿秃子的小姨子一定要长期住在这里,坚守着电脑房这块公棚里最重要的阵地。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个赛季对这个地区所有公棚老板来说是灾难性的一个赛季。自集鸽开始,老天爷的脸基本就没开过晴,接二连三地下雨,养鸽人都清楚,鸽子最怕这种潮湿的气候。特别是幼鸽刚入棚,体质本来就弱,加上幼鸽来自百家,百家细菌交叉传染,尽管公棚想了不少办法,但仍然挡不住鸽子成批成批地死亡。绞尽脑汁最终无能为力的胡猴子下了这样的结论:往年用鸡药都没事,今年大批大批地用鸽药也无济于事。我亲眼所见,死了那么多鸽子,可是死鸽子呢?虽然我几经打探,也没发现这些病死鸽子的下落,耿秃子和胡猴子真神。
这天夜里,窗外下着不小不大的雨,好像这雨从早晨开始下,到了夜里还是下个不停。同宿舍的三林子他们睡得像个死猪,我却没有半点的睡意。我觉得这是一个安全的夜晚,于是,我找出了笔记本电脑,这是我来公棚第一次用这玩意,我很想了解一下一段时间以来鸽界的形势,同时更想和那些经常在网上聊天的鸽友们聊聊。打开中信网网页,开锅了,无数个鸽友都在指责一些公棚,可是仔细查看,都没有真凭实据,都是在无端的猜疑,又是一些像我的鸽子送到某某公棚,没几天网上就不见了,公棚电话通知死了,为啥偏巧我的鸽子死了?一定是公棚看我的鸽子好给偷了;再就是像我的鸽子家飞第一次就丢了,为什么第一次家飞就丢了?我真是不能理解这些鸽友,鸽子死亡和家飞丢失不是正常的吗?自己在家养那么三十只、二十只的不死不丢吗?鸽友啊,以平态的心情打公棚吧!用嘴好好讲话,给公棚提些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聪明的、想一心把公棚办好的老板会十分的感谢你的,别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我实在不想看这些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帖子。于是,我又转向聊天室,找找我以前聊得来的鸽友。我一眼发现了一个叫我行我素的鸽友,这是我多年来最聊得来的鸽友,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彼此也不了解,网友不都是这样吗,不过我非常钦佩他,因为他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说话十分客观,有思想。我们的聊天开始了,显然他也很喜欢跟我聊。
我行我素急不可耐地喊着我的名字:“两瓣梅,最近你怎么消失了呢?”
我的网名叫两瓣梅,两瓣梅是一种花的名字,这种植物十分的珍贵。有一本什么书上介绍过这种植物,我看了以后印象极深刻。两瓣梅生长在东北的冰山雪川之上,虽然她只有两片花瓣,但昂首挺立,越是天寒地冻,她的生命力就越旺盛,而且,她还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中草药,她的浓烈花香会驱赶一切害虫,所以她又是驱邪之物。遗憾的是没有什么人得到过两瓣梅,只是一种神奇的传说。可是,我大学时同宿舍的麻三硬说他二叔采摘过这种宝物,我不信,为此,和他争得面红耳赤。我向往这种珍贵的两瓣梅,因此我给自己取了这么个网名。
看到我行我素跟我打招呼,忙回答:“出门了。”
对方问:“又去拍鸽子了吧?”
我回答:“没有,我在做一项很光荣的事,潜伏进公棚,验证鸽友们的猜疑。”
对方显得很惊异:“安全吗?”
我回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突然,窗外一阵狗叫,我来不及向我行我素说明,甚至来不及关闭了电脑,便随同电脑一起慌忙地钻进了被窝。
说不清是晚饭时我吃错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什么原因,天没亮时,我的肚子阵阵巨痛,连续的往厕所跑。天亮时,胡猴子又扯开破锣嗓子叫了起来,我浑身乏力,周身发冷,实在没有能力爬起来,可是狠心的胡猴子像对待长工一样叫着让我起来。
我愤怒了,我要告诉胡猴子别他娘的小人得志。
这时,杏仁儿眼突然出现了,她站在了我的面前,有些惊异地看着我:“你在发烧了?”说着她伸手来摸我的脸。
我没有躲闪,她摸过我脸以后,有些焦急:“你发烧了!”
望着杏仁儿眼焦急的样子,我想起了我的前妻,从前我生病时,前妻就是这种表情,看得出,此时杏仁儿眼是从心里为我焦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