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惧地望着流血的伤口,望着从伤口流出的黑红色的血,我的心在颤抖,恐惧、紧张,我的心跳加速。当我稍稍冷静下来时,我又变得十分的清醒。我清楚,我是被那种巨毒蛇咬伤了,听麻三说,这种小青蛇毒性非常大,一旦被它咬伤,必死无疑。
看来我的生命走到了终点,死亡在一步步地逼近我,本来想得很简单,想通过潜伏,还鸽友一个明白,还自己一个明白,结果想不到公棚的水会如此之深,竟然以性命做代价。我清楚,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必须在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时,把应该把要做的事做完。
我首先想起了我的前妻和儿子,我真真切切地觉得我最对不起他们娘俩儿。于是,我拨通了翔子的电话。
翔子很快牛头马面通了我的电话,这是我离开翔子以后第一次和翔子通话,我也曾给翔子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是不开机,后来听大侃说,我走后翔子一直有病,而且病得很重,我清楚翔子一直没走能走出失去鸽子、开车撞死人的阴霾,我真的担心他。
翔子接通了我的电话,显得异常的兴奋,我能想像得到,他一定很想很想我:“是军师吧?想死我了!”
我语调低沉地说:“是我,是我。”
翔子有些迫不及待:“你好吗?”
我仍然语调低沉地说:“翔子,我可能要死了,我被毒蛇咬伤了,伤得很重……”
翔子打断了我的话:“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语调有些平缓地接着说:“我潜伏进C市六哥的公棚,结果我暴露了,他们追杀我,把我追到了蛇山上,结果我被一种毒性很大的蛇咬伤了……”
翔子再次打断了我的话:“军师你一定没事,你一定挺住,我去救你!”
我接着说:“翔子,来不及了。咱是哥们,我不说求你的话,我只希望你代我好好照顾我的前妻和儿子,你知道这辈子我对不住他们娘俩儿……”
翔子几乎是在拼命地哭喊:“军师,你等我,你不会死的,我去救你!我去和六哥他们算账!我非杀了他不可!”
我阻止翔子说:“你千万别做傻事,把我求你做的事做好,我对不住前妻和儿子,你告诉他们我很想他们,告诉我儿子长大了千万别养鸽子呀!”
翔子仍然疯子般地喊着:“你什么都别说了,等着我,我不能让你死!我要救你,我要和他们拼命!”
我突然感到我的小腿阵阵发麻,而且我明显感到我呼吸有些困难,我知道死亡在逼近我,于是我对翔说:“记住我说的话,我挂了。”
我再没有听翔子说什么,因为我清楚我没有太多时间跟翔子说什么了,于是我挂断了电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拨通了杏仁儿眼的电话。
电话叫通后,我没等对方说话,我抢先说:“我现在很危险,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必须提醒你……”
杏仁儿眼打断了我的话:“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我接着说:“我在六哥这里因为耿秃子的出现暴露了,我被他们追到了蛇山上,现在我被毒蛇咬伤了,我了解这种蛇,这种蛇毒毒性极大,沾上它必死无疑,我只想告你,啥事一定要加小心,公棚的水太深了,差不多收手吧,用生命做代价不值呀!”
杏仁儿眼不像翔子,她表现得十分冷静:“坚持住,我想办法去救你,一定要坚持住呀!”
我长长地叹息道:“怕是来不及了,听我的话,别再冒险了!”
接下来杏仁儿眼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我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必须挂最后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我要打给我的前妻和儿,我要最后听一听前妻和儿子的声音。
前妻的电话挂通了,我有些有气无力了:“是我,我千娇百媚想你和儿子,我很想很想。”
前妻听了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你现在在哪儿?”
我听到了前妻的声音,我满足了,于是,让前妻把电话给儿子,我很想很想听到儿子的声音:“能把电话给儿子吗,我想他,我想和他说句话……”
我的小腿更加麻了,我的心跳在加速,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感觉到前妻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电话交给了儿子。
儿子显然很想我,他在电话里喊着我:“爸爸!爸爸!”
我没有能力再说话,我真想和儿子说,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很想你,爸爸是个不称职的爸爸,长大了千万别跟爸爸学,不要养鸽子呀。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没有能力说出口。
电话那边,我听见儿子在呼喊着:“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啊?爸爸,我想你了!我想让你回来!妈妈也想你了,妈妈也要你回来!爸爸,你是个坏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吃力地喘着气,我想说话,可是我没有能力呀,我想和儿子说话,可是我说不出声呀。
儿子的电话被前妻夺过,我听见前妻在喊:“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手中的电话终于脱落掉在了地上,我多想听到前妻和儿子的声音哪!我俯下身,我要找回我的电话,我要和前妻和儿子说,我爱他们,我爱他们胜过爱鸽子,我……
我终于栽倒在地,昏迷过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