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馆吹牛
阿G工作清闲,上午下午常爱到茶馆泡泡。养鸽之前,他最喜欢到渔友集中的茶馆坐坐。彼此间交流交流钓鱼的经验,通报通报河塘的鱼情,摆谈摆谈钓鱼过程中的奇遇。一般情况下,阿G的上午茶会喝到十点左右,看看上班时间快到了,才起身骑车离去。而下午那杯茶,则要喝到天黑透才回家。
自打他迷上了养鸽,就把阵地转移到了鸽友茶馆。
四川的茶馆多,举国闻名,无论哪个城市都有几十上百的茶馆,成百上千的茶客。可专业的鸽友茶馆,却扳起手指都数得清。
最初,大多是几个相熟的鸽友邀约到住家附近的某个茶馆里,每人喊上一碗茶,坐下来慢慢喝,慢慢聊。后来,才逐渐有了一些本身也养鸽,或者做着鸽粮、鸽药生意的人看中了其中的商机,就租上一间屋子,买好桌凳、茶杯,开起了只供鸽友喝茶聊天的专业茶馆。在N市,这样的鸽友茶馆就有三家,分布在城东、城西和城南。三个茶馆的布局几乎呈等边三角形。
城东茶馆的老板四十来岁,某厂的下岗工人。开茶馆前,一家三口就靠他抠鸽子屁股和卖一点鸽药、鸽具维持生活。年龄小点儿的喊他“陈哥”,年龄大一些的往往直呼其名“陈根”。
城西茶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名唤着钱图。他从小喜欢养鸽,也没有正经的职业,以前就是茶馆的常客,后来自己当上了清闲而收入不高的茶馆老板。
城南茶馆,则是一个精明的小伙子经营着。姓孙,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习惯喊他孙三。说孙三精明,是因为他既不卖鸽药鸽具,也不经营鸽粮。而是单纯地为鸽友提供茶水和棋牌、麻将。每天轻轻松松就可以挣几十上百元钱。
这几个茶馆相距虽然不近,但阿G都轮流去坐过。因为他有的是时间,而且老张、老王和小李几个熟朋友告诫过他,进入了鸽界,就得多和鸽友打交道,也好学习一点养鸽的知识。
阿G最早去的是城南的茶馆。那天下午三点多钟,他被老张、小李邀约着到这茶馆来喝茶。几分钟后,他们就站到了茶馆的门前了。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地方又很是僻静,阿G心里的第一感觉还不错。
第一次到这样的茶馆,阿G认不得几个人,因此还显得颇有些拘谨。他抢先付了三个人的茶钱,就紧挨着老张、小李在门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了。
“阿G,新鸽友。”老张指着阿G对同桌的茶客介绍说。阿G连忙欠身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重新坐下后,他忙不迭地掏出了香烟,给满桌的鸽友发了一圈。
这时,茶馆里已经有三十来个人了,除了两桌人在麻将桌上酣战外,还有几桌在斗着地主。角落里有两个老者下着象棋,周围围了一大圈看客。其余的就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吹牛、侃鸽。
阿G不喜欢赌博,更不会无聊到去观战。同桌聊天的鸽友他还不熟,谈论的那些关于鸽子的东西他也不是很懂,就有些尴尬地端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
还不到六点,阿G借口有事,向众人道了个别,就蜇出茶馆,骑车回家了。
第二章 初识赌鸽
“一回生,二回熟。”等第二天阿G下班后再来到城南的茶馆,孙三见面就吆喝上了:“阿G哥,您来了,里边坐!”
阿G客气地点了点头,依然选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了。桌上有两个头天一起喝茶的鸽友,叫不出名来,就也给他们点了点头。
扫视了一下茶馆,里边大都是昨日的老客。麻将、地主和象棋的战场和昨日一样火爆。只是茶客们的座位有了些变化,大家都随意地就近找着空的位置坐着。
同桌的鸽友天南地北地聊着,好在今天谈的大多与鸽子无关,阿G也就多少能够插上几句。渐渐地,他和这桌的朋友熟络了起来。
正谈得高兴的时候,靠里边的一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阿G转过头去,原来是个小青年在和一中年人打嘴仗。
“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年轻人,谦虚点好!”中年人满嘴教训的口气。
“你说你养了十几年鸽,那你拿得出几张证书?”小青年有些不屑。
“你敢藐视我?”中年人有些激动,“你才养几天鸽子!”他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那青年端起了茶杯,站起身来,向中年人发出了挑战:“要不咱们俩比比?”
“比就比,谁怕谁?”中年人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说咋比吧。”
“你家在北,我家在南,离这茶馆差不多远。咱俩马上回家抓一只鸽来,一起放了,然后看谁的先抓来茶馆。就赌一包烟吧,谁输谁请大家抽烟!”
“这么近,有什么比头?”中年人瘪了瘪嘴,“要比就放远一点。”
中年人的话说得阿G心里也有些好笑,是啊,哪有这种比法?简直是无聊嘛。
小青年有些得意:“不敢了吧?看你还吹牛不!”
“谁吹牛啊,比就比!难道有谁怕你不成?你以为赢定了?还不知谁请客呢!”中年人声音又大了起来。
“好!好!”茶馆里响起了喝彩的声音,大家跟着兴奋了起来。
在众人的助威声中,那青年和中年人转身出了茶馆,回家抓鸽去了。
“又有好戏看了。”同桌一位茶客呷了口茶后对阿G说,“这茶馆,就是热闹,三天两头都有好戏看。你是初来,见得还少,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阿G有些好奇地问:“他们这种赌法,有什么意思?”
另一茶客接过了话:“没啥意思,鸽友在一起,图的就是一个好玩。”
阿G似懂非懂,两眼有些茫然。
不大一会儿,青年和中年都抓了鸽来,一起在茶馆门口放了。随后两人又箭一般射出门去,急急往家里赶。
没等一袋烟抽完,那青年已经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手里抓着那只鸽。
“哦,冠军来了!”喝茶的鸽友发出了阵阵欢呼,惹得那些打麻将、斗地主和看下棋的都围了过来。
“和我比,包输!”青年口中没有一毫的客气。
“小刚兄弟,说说你的窍门吧。”茶客里有人发话。
那个被称为小刚的青年脸上现出一丝诡谲:“哪有啥窍门?我的鸽笼是在阳台上,怕鸽子家飞后不能及时钻笼,就特意把进口处的站板设得很短,鸽子在外面站不住,很快就会往笼里钻啊。”他歇了歇,呷了口茶,继续说:“再者,我平时都是定时放飞,定时喂食。训鸽完时哨子一吹,它们就接二连三地拼命往笼里钻,生怕吃不到呢。”
说话间,那中年人也飞快地赶到了茶馆。抬头见了小刚的身影,他的脸色陡地不自然起来。
第三章 “黑哥”设局
据几个常轮流在几个茶馆喝茶的鸽友说,在城东、城西的茶馆里,依然能见到那中年人,只是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小了很多。
这天,阿G早早来到茶馆,里边茶客还不多,他基本都已经认识了。跟大伙儿打了个招呼后,就围坐在一起有一句无一句地摆起了龙门阵。
正在大家喝茶聊天之际,外面进来一个矮矮实实的小伙子,脸上泛出古铜色。甫一进门就吆喝上了:“三哥,来碗茶!”
孙三一下从座位上立了起来:“哦,是黑哥来了。好长时间不见,到哪里发大财去了?”说着端上来一个盖碗,往里冲了半碗开水。
“这年头,发啥财哦!刚开春,才有了鱼情,就他妈禁渔了!”黑哥忿忿不已。
原来,那叫黑哥的主要营生就是在嘉陵江里打渔,也喜欢耍鸽子。据说因为他的鸽子以黑色为主,加上常年日晒雨淋皮肤黝黑,所以得了“黑哥”这一美号。他平时也是茶馆里的熟客,只是阿G这才初次见到他,对他还不甚了解。同桌的几个鸽友倒是对他很熟,听他抱怨,也就开起了玩笑:
“你不是叫黑哥么?白天不行,还不知道晚上去下网呀?”
“我说黑哥,白道走不通,你可以走黑道啊!你不是经常把那些养殖鱼放到船里养上段时间,就当野生鱼卖了高价呀!”
“哈哈哈……”茶馆里笑声一片,阿G也跟着笑了起来。
黑哥寻到一个人少的桌子坐下,听到大伙儿的笑,却也不恼,他像宽自己的心似的,悠闲地岔开了话题:“禁渔了也好,反正现在开春了,鸽子也该配对了,就趁空好好地耍耍鸽子吧。”
说话间,大家的话题又扯到鸽子上面来了。不知是谁冒了一句:“哎,这几天都没啥活动,怪沉闷的。”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家这才觉得自从上次小刚赌走了中年人后,茶馆里就一直没有过赛事。于是,大家围绕着鸽赛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要赌就赌大一些,一百元一只。”
“搞限时赛吧,
“要放就放晚点,下午开笼。”
大家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大家的意见也很不统一,于是整个茶馆闹嚷嚷的,吵架似的。
阿G对这些都还不太懂,插不上嘴,但兴致依然很高,满脸笑意地听着大家的讨论。
“依我说,咱们干脆等天黑了再放鸽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黑哥这时突然蹦出了句话。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就引来了众鸽友的攻击:“要不得!哪有天黑放鸽的道理?简直乱弹琴!”
“黑哥,你以为鸽子是夜莺变的?你以为你那黑鸽子就是专在黑夜飞的?”
“晚上放鸽子,等于是给别人锅里送菜!疯子还差不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声讨黑哥的这个奇思妙想。
那黑哥既不生气,也不解释,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又说了一句:“谁说晚上不能放鸽?我今晚就要去放呢。”
茶馆里再一次炸了锅,大家本来就高涨的情绪被他这句话引爆了,大家的赌性也被黑哥勾了起来:“是不是哦,黑哥。你今晚真的要去放鸽?”
“千真万确。”
“放好远?”
“
“估计好久能回?”
“放出后一个小时内吧。”
“好!我跟你赌一包烟,回来了我输,没回来你请大家抽烟。”黑哥旁边一个鸽友跟他赌上了。
“那车费呢?”黑哥加问了一句。
“行,你等着,我回家抓鸽去。”黑哥说完起身离开了茶馆。
黑哥走后,茶馆更加的热闹,所有的茶客没有一个离开,都在等着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