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鸽咸淡两由之

    一个四十不惑的男人，从二十岁起就酷爱养鸽，全是信鸽：红绛、雨点、瓦灰、插条……都是手中珍宝；给鸽子的食料，也是尽好的，玉米、绿豆、豌豆、油菜籽……应有尽有；而他每日的用餐极少，享用的仅是一碗米饭、一道素菜和一杯白开水，男性常用的“奢侈品”——烟和酒，每每只有在鸽赛后的庆功会上才有机会“蹭”到点儿。

    这样的执着和付出后，换来的是少有的获奖机会。

    有一回，一个朋友看在眼里，实在于心不忍，便说：“一碟腌萝卜，你就不觉得太咸吗？”

    “咸有咸的滋味。”他平静地回答。

    “不添茶叶，就不嫌白开水太淡吗？”

    “淡有淡的味道。”他淡淡一笑。

    朋友有此一问，那是因为作为故交，他知道这个养鸽人年少时也曾是风流倜傥的才子，也曾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后来，这个朋友想到，在养鸽人的世界里，一切都好。布衣、旧席卷和破毛巾一样好，青菜、萝卜和白开水同样好。咸也好，淡也好，样样都好，能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咀嚼出养鸽的全部滋味，能以欢愉的心情关照出人生的本来面目，这种自在的心境，宛如一轮皓月，是何等空灵的境界。

    养鸽的成败心理感受犹如人间滋味，本来是苦辣酸甜的融合：苦中有甜、甜中有苦，咸淡相依、甘苦共存。没有品尝过苦涩的滋味，又如何体味香甜的美好？

    宋朝云门慧开禅师，曾留下一首传诵千古的诗偈《日日是好日》：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又何尝不是咸淡两由之的泰然境界。

    然而，咸淡两由之，并不是简单的随遇而安、不图进取。因为他在养信鸽的时光里，注重学习、探索和研究，做一样，像一样，就因为他做一切事都心无旁骛、认真投入。试问，一个嫌苦怕咸、心存挂碍的人，能有如此修行吗？

    人生本如此，咸淡两由之，这实在是一种生活的艺术——质朴而踏实从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