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了,到处是学生,到处是剩饭,到处是高兴和欢快的麻雀。我突然发现麻雀们能给我提供雀鹰在哪里的信息,但是他们谁都不理我,有时会有一两只麻雀撞到我身边,看见我低着头,蓬松着毛,于是他们仔细打量我一会,又飞走了;有个别大胆的甚至冲我嚷几声,然后飞走了;还有两只斑鸠看着我,吓了我一跳,它们的毛色有点像雀鹰。
六点半了,到处是学生。我所站的楼层里到处是女生说话和唱歌的声音,男孩们在足球场上踢球,嚷嚷着。
七点了,天快黑了,学生们又都上自习去了。
八点了,天完全黑了,起风了。四月的晚风仍旧寒冷,我饿了一天,渴了一天,受伤的我站在寒风中,开始了我的第一个可怕的夜晚……
大楼里的灯光使得周围光线十足,学生们的活动延续到十一二点钟,然后各个宿舍的灯相继熄灭。黑暗正式到来。我无法入睡,原因有三。其一,我伤口疼痛的厉害,一条腿已经站不起了;其二,我睡觉的床本来就不是在陌生的楼顶和大风中,我总是在大风中摇摆;其三,我得随时防备着黑夜中可能出现的敌人。因为一条腿坏了,而胸部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我不得不换着站立的姿势,好痛苦,好折磨……有时迷糊一下,又会被阵风惊醒。
一整夜里我真是饥饿难担,寒冷难忍,我无法入眠。偶尔听到荒野里猫头鹰的叫声,附近的狗叫声,这时我会想起爸爸妈妈的叫声来,可是他们离我太远了。我就这样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不时地变换着站姿。我无数次地环顾四周的黑暗,大楼下草坪上的灯光给我一点点安全感。
我无数次地把毛衣蓬松起来抵御四周的寒冷,整个夜晚都在刮风。黑夜持续着,茫茫的黑夜,风呼啸着,冷冷的风。整个夜晚好漫长,好恐怖!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东方的群山渐渐露出了轮廓,浓密云彩开始流动,露出片片蓝天。天渐渐地明亮起来,越来越亮了,是一个大晴天。
电铃响了,学生们活动起来,校园热闹起来,有的学生到大楼对面围着足球场晨跑,有的则敲着饭盆去食堂。
我仍然站着那里,我到处看了看,发现雀鹰在远处有行动。麻雀时而吵闹,时而安静,校园里的树木很多,鸟儿也很多,还有几只斑鸠,我几次把他们误认为是雀鹰,有时他们会大胆地走来看我,他们都生着红褐色的眼睛,小小的脑袋,尖尖嘴,羽毛整齐而光华,花哨的尾部像一把精致的扇子,他们更是精灵,对雀鹰的一举一动十分了解。其中有一只雄的走近我,想跟我说点什么,我毫不犹豫地,立刻用我的翅膀扇他,也许他是好意,他们必定是我的远亲,可我实在不会领情。
太阳又出来了,学生们已经进了大楼,一切又趋于安静。南方的太阳走得慢,但是热得很快,不一会我就感到热了。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干得厉害。太阳越来越高,气温也越来越高,整个楼顶开始发烫了。铃响过了无数次,快到中午了,我再也热得撑不住了,正准备找个安全的阴凉处,突然看到一只斑鸠朝太阳能那边去,我往他那边看去,听到楼顶上的太阳能那边哗哗地响,有水从太阳能桶上流了下来。我突然明白了,那只斑鸠是要告诉我,那边有水。
于是,我忍着剧痛飞下楼台,一瘸一拐地向一个正在滴水的太阳能桶走去,从地上啄捡起能够入口的水滴,一滴,二滴,我又有了点精神。因为肚子饿得厉害,我从楼顶上啄食点青苔和沙子什么的。我站在潮湿的太阳能后又挨过了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我开始拉绿屎了……
天空中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飞过,也许他们中也有受伤的,显然,人和自然都是险恶的。
就这样,我又挨到了天黑。因为感到不安全,我忍着剧痛飞到了楼台上,我昨天过夜的地方,选好了站姿。这一夜没风,到处显得安静,我的警惕性略比第一晚有所放松,因为喝了点水,吃了点泥土,第二个夜晚似乎没有比第一个夜晚难熬。但是我的肚子坠得难受,经过两天的折磨,加上伤口的疼痛,我迅速瘦了下来。我一夜拉着绿屎,就这样,我又挨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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