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却刮起了北风,温度骤降,天气寒冷。我虽然不缺水了,太阳能蓄水桶不时漏下的水滴解决了我喝水的问题,但是饥饿在煎熬着我,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因为我生来是个大个子,平时我都很能吃,吃东西时我往往张着翅膀,拦着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他们,跟他们抢着吃,可厉害了。
我一天至少要吃二两粮食,就如同每天要吃一公斤粮食的一个人一样。这回我没食可抢的了,孤身一人继续捡吃着可以找到的石头、土块和青苔,于是我的肚子也更难受了。中午一阵冷冷的春雨之后,雨停了,风仍旧呼呼刮着。
不知何时,第一天在池子边看到我的其中一个女大学生,把我在池子边的信息传达给了她的教授—“网鸽贼”,并描绘我身上有血,腿也是瘸的,这足以引起了那“网鸽贼”的注意了!
下午五点左右,“网鸽贼”到实地进行了考察,一眼就看到我奄奄一息地蹲伏在楼顶边沿,寒风不时掀起我身上的羽毛,风太大时,我得用翅膀去支撑,以便平衡我自己。
“网鸽贼”走了,天黑了,我极度虚弱,在伤痛中遭受了三天的折磨,要么热,要么冷,而最主要的是饿。我开始昏昏沉沉进入我的第三个不归之夜。
至此,也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我已经饿了三天,渴了一天半了。受伤的我,站在夜晚寒冷的北风中,开始进入我的第三个可怕的夜晚。黑暗中,一个“网鸽贼”慢慢地向我走近,越来越近。我在浑然中,感觉到我上风的处风向时而被打乱,风速时而被减缓……我感觉到“网鸽贼”正向我逼近,我还不时闻到了他的气味,“网鸽贼”就在我身后。就在“网鸽贼”伸出双手快接近我的刹那间,我“嗖”的一声冲入黑暗。
“网鸽贼”大失所望,他看着黑暗的夜空定了一会,看我是否会飞回楼顶。
其实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我在黑夜中飞到了五十米远的另一座楼顶。“网鸽贼”一定在纳闷,怎么我在楼顶上蹲了几天、饿了几天、渴了几天、晒了几天、冷了几天、被伤痛煎熬了几天,怎么还有力气飞进黑夜呢?
“网鸽贼”在黑夜中滞留了几分钟,最终在遗憾中提着他那空网兜悻悻地走了,边思索着:“小鸽子啊,你不懂,我可不是地道的网鸽贼,我是来救你的‘网鸽贼’……”
我一夜惊魂又挨到了第四天早上,“网鸽贼”肯定也没睡好,他一定在惦记着我,设想着我的命运。次日,“网鸽贼”早起晨跑,有意从大楼下跑过,他又看见了我。我的头低得更低、毛乱得更乱、肚子疼得更疼、腿僵得更僵、背部的枪伤痛得更痛、身体衰弱得更厉害,我的眼睛模糊发花了。
第四天有了太阳,北风过后的太阳是温暖的。我欣赏不了周围的一切美景,但奇怪的是,几天来那雀鹰并不来我所在的楼顶,要是他来光顾,我也无力反抗,必定会立刻葬身于他的利爪之下。
太阳照样升起,照样走到中午,太阳能水桶流水更多,可是我已经不想去喝水了。我昏昏然挨到了下午,显然“网鸽贼”也在楼下走过了几次。
又到了晚上。
白天“网鸽贼”显然没有闲着,我不知道他会在干什么。后来我才知道,“网鸽贼”下午在校园里砍了两棵小竹子,把竹子弯成一圈,套上两只抓鱼的网兜,他反复试了几下,操练着快速挥动着网兜,“嗖嗖”将某个活物套住。他试验最多的动作,当然是将两只网兜对口套住。
天下的小偷们行动之前总是能精心策划的,例如小偷的眼力特好,抢劫犯的动作特快,且他们都练过快跑步,而警察都是胖子。北方的平原地区的网鸽贼们是啥样呢,他们的生意一定很好,他们一定总是都在高处、隘口、河道、池塘、两片林子之间和两幢楼房之间观察布网呢。
“网鸽贼”又去找了大楼值班的女保卫,因为我换地栖息的楼顶还是女生楼。在所有的学校里,通常男士们晚上是不允许去女生楼的,更不用说是晚上9点后、10点了。
我悠悠忽忽爬在楼顶上,同样是在一根环楼避雷钢精之下。“网鸽贼”拿实在了我所栖息的地方。由于有了头天晚上的经验,这次我选择的是个死角。我左侧有个水塔,封住了通往我身后的去路,而楼顶上的隔热层到处都有晃动,一旦从上面经过,就会发出声音,只有往边沿顺着墙根行走才是唯一的办法。
我面朝着前面的灯光,而背后却是一片黑暗。这样一来“网鸽贼”必须经过我的上风处。“网鸽贼”观察了一下,“好狡猾的小鸽子”,他心里纳闷着。
今天晚上“网鸽贼”还是穿了双运动鞋,他提着两个网兜顺着墙根脚,一步一停向我逼近。“网鸽贼”显得很费劲,风略大时,他就打住,略小时就移动,就这样他还是一步步走近了我。他屏住了呼吸,打算慢慢地绕到我身后,通过我时,他的头顶离我仅50厘米,我完全可以在闻到他的气味而迅速飞走,但是今天我太虚弱,嗅觉也不灵了。
“网鸽贼”终于移到他认为较合适的地方了,他抬头看到了我虚弱的样子,我整个趴在那里,耷拉着头像死去一样。他将两只网兜在黑暗中举起,前面网兜尼龙线更细,也更精致,但是我也有可能在大楼下灯光的反照下看到那张网时立刻飞走。“网鸽贼”显然早就估计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将一张网在一定距离内对准了我的身后,在风起的刹那间,迅速举起,好使用那张网向我前方网来,我再次“嗖”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