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央电视台《人与自然》栏目播出了有关鸟类迁徙导航内容的节目。在这期内容的末尾，以鸽子为例，比较明确地介绍说，鸽子靠嗅觉导航归巢。这不是什么新说法，不过是将久已流传的诸如太阳罗盘导航说、地磁罗盘导航说、遗传基因导航说、智商导航说、记忆导航说、听觉导航说、视觉导航说、嗅觉导航说以及皮肤导航说等假说，择一重申罢了。然而我看过这期节目，感觉“嗅觉导航说”在已知生物学规律面前，它是纸老虎。经过一番思考，愿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目的只为创造鸽坛浓厚的科研气氛出把力。归纳一下，对“嗅觉导航说”的否定，我的论据有三点：

一、生理结构否定论

    在动物进化过程中，哺乳类是走在最前列的，它们是最高等的一类，鸟类次之，爬行类再次之。在生活能力和智商方面，哺乳类优于鸟类。仔细对比我们会发现极明显的规律——凡哺乳类，无论是草食性的还是肉食性的，嗅觉均较发达（澳洲的鸭嘴兽可能是唯一例外）。“沙漠之舟”骆驼，能在数十公里之外嗅到水源，从深山中捉回狼崽，母狼会依靠嗅觉追踪至村中伺机救回狼崽，它绝对找得准“当事人”的门户。狗的嗅觉之灵人人皆知，即使“蠢笨”的猪，也能轻易隔着土层嗅到埋藏着的红薯块茎，拱出来大嚼。鼠类经训练，可以从巨大的箱包中嗅出毒品如海洛因的气味。鸟类没有这种本领，从生理构造上看，它们的嗅觉和味觉都很差。给从未见过香肠的狗吃香肠，狗嗅一下便知香肠美味可吃。给从未见过花生米的鸽子花生米，它们从不做“嗅闻”的动作，也并不会因非常需要进食油脂和嗅到花生米的香味立刻抢食，而是都啄起来再放下，再啄再放，反复多次才能决定吃下去还是放弃。将花生米弄碎，使香味更加外溢也无济于事。多次饲喂，鸽子对花生米的形状有了固定记忆，它便开始抢食。生了虫的豌豆，被鸽子剩在食槽里，也并非因鸽子嗅到了虫子的气味避而不吃，而是这种空壳豌豆或虫体隐藏在内的豌豆，在重量上、虚实的感觉上与饱满的正常豌豆颗粒有差别，鸽子在啄啄放放中感觉到了这种微小的差异。鸽子嗜盐，如果它们嗅不到盐的气味或尝不出盐的咸味，它们怎知盐在哪里和盐土里有盐的成分呢？我分析这还是鸽子的本能，它不依靠嗅觉和味觉就能测知和感知盐的存在。比如20多天的幼鸽，它才来到世间不满一个月，“知识”和“经验”当然无从谈起，放一个人工制造的玻璃罐头瓶在其附近，它不知为何物，视而不见。但如果这瓶中有水，幼鸽在第一次接触中便感知水的存在，显然它不是嗅到而是“测知”水在透明的瓶内（水的颜色和气味是及其平淡的），幼鸽若能嗅到水的气味，它会直接伸喙去饮水，但它们显然不知这水的准确位置，用喙在瓶子的周围啄击探询，用好长时间才能喝到水。同样没有“经验”的小猫、小狗则不必这么费事劳神，无论什么容器，哪怕是金鱼缸，它们将很快嗅到水的准确位置，舔将起来，“呱嗒呱嗒”。盐的味道很咸的，鸽子显然尝不到也闻不出，以至饮水中和盐土中加入食盐过量，鸽子会中毒而死。沾染了粪便和污物的饲料，鸽子照样吞食。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当年给一羽渴了好几天的雌鸽喂了一汤匙医用酒精，它因渴极一饮而尽，酒精下至食道可能有刺激，鸽子猛甩头，又喂一勺，它又一饮而尽，又甩头。看来鸽子闻不到酒精的气味尝不出酒精的味道但在喝下去后有感觉。第二天，那雌鸽死了，我同学干医务工作的母亲问明情况后，说鸽子死于酒精中毒。

二、    信鸽习性否定论

    狮、虎等猛兽，在动物园里豢养，因人工囚禁的环境与野生条件相差悬殊，往往出现生了幼崽不予哺喂的现象。成熟的解决办法，是找一只正在哺乳的母狗代哺。此时，母狗灵敏的嗅觉成了最大的障碍。它虽不能从视觉方面分辨狮崽、虎崽在大小、毛皮颜色质感、叫声以及外型上与亲生狗崽的区别，但只须轻轻一嗅，它立即明白这是异种而撕咬或逃离拒哺。饲养人员将母狗的尿液涂一些在狮、虎崽的身上，或将它们与狗崽混在一起，强制母狗哺过几次，狮、虎崽身上有了狗的气味，寄养便告成功。吃草的家兔傻乎乎的，看上去挺温柔，它们的嗅觉亦着实了得！不管母兔生了多少只仔兔，你只要混入一只别窝的仔兔，无论它从大小与毛色上与原窝仔兔何其相似，母兔会立即嗅出并当即咬死！还会祸及亲生仔兔哩。家兔的寄养须得小心从事，虽属同类同种，必须采取措施解决气味问题。鸽子则不用，若需寄养，只要雏鸽个头（天数）相差不是太大，无论数量、羽色、品种，你可以随意调换，哪怕一天调换数次也决无失败之虞，黑的、灰的换成白的、花的也不会遭拒，亲鸽认不出来。雏鸽没有气味？捧出一只雏鸽嗅一嗅，它们身上的气味还是蛮大的，比成鸽的气味大多了，类似一种生鸡肉夹杂着巢草及鸽粪的一种混合气味，亲鸽（保姆鸽）根本嗅不出。想起了杜鹃鸟将蛋产在别种小鸟巢中，小鸟孵出杜鹃雏鸟后，还得饲喂这出壳就比自身的雏鸟大，食量十分惊人的“养子”。鸟类嗅觉的低能通常是一致的和普遍的（可能仅有秃鹫与猫头鹰等少许例外），寄养雏鸽的实例，说明信鸽在识数、辩色、辩声、嗅觉方面都很迟钝。

三、放飞实践否定论

    猎人欲取得狩猎的成功，先决条件是在不惊动猎物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接近它们，提高射击的命中率。如果猎捕鸟类，要防止视觉和听觉方面的惊动，若是猎捕兽类，除了上述两方面外，还要注意防止嗅觉（气味）方面的惊动。有经验的猎手在猎捕兽类时，选择下风头接近它们，否则，风会从很远处将猎手的气息吹送到野兽那里，为它们灵敏的鼻子所捕捉到，使狩猎失败。这说明两种含义，一是再次证明鸟类在嗅觉方面的低能，二是表明气味传播和气流（风向）密切相关。绕开第一种含义不说，假定鸽子能以嗅觉导航定向归巢，也得借助气流运送和传播有用的气味。众所周知，距气味源越远，气味的浓度越小，嗅到气味则越困难。鸽子在很远的司放地嗅辩巢区气味，气流的流向和风向的作用，显得越发重要。说得通俗点，风要由巢地吹向司放地，才能将有用的气味输送过去。如此说来，逆风对归巢的鸽子最为重要，正是由巢区方向吹来的顶头风，将熟悉的气味源源不断地送来，供赛鸽循味导航归巢。顺风时则不妙，气味全被风吹到与司放地相反的方向去了，赛鸽失去了导航依据！遵循嗅觉导航说，我们只能这样推理。理论经实践检验方能辩识其真伪，竞翔实践无数次告知我们，风向与比赛的分速甚至归巢率有绝大的关系，尤其千公里以内的比赛，抛开天气情况不计，风向的顺逆极大地左右着比赛的结果，特别是中短程，顺风会大丰收，分速大大加快，归巢率高，如若碰上5—6级顶头风，500公里当日会不见鸽，无论天气是多么晴朗，无论这大“顺”风将巢地的气味因子多么充实的送到500公里外赛鸽群的鼻腔里！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与国外交流渠道的拓宽，养鸽实践的深入和经验的积累，以及中国鸽友文化素养和科技水平的提高，分析、辩识、解决问题的能力日渐增强。本文本意是通过对十几种导航学说之一的嗅觉导航说作一具体分析，引发大家对竞翔界悬而未决的诸多问题的再思考，或许，能对科学养鸽起一点小小的推动作用。

（本文原载《中华信鸽》1999年第2期，总68期；原作者对内文有稍许改动）
[2004年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