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以前在北方养鸽子,没有茶馆坐,找个大家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地都没有。其实也有,找个餐馆约几位好友吃顿饭神侃一通,要么就只有爬到楼顶鸽舍看看摸摸,美其名曰鉴赏,其实风吹日晒很难受。
回到了重庆,遍地茶馆,好点的叫茶楼,差点的叫坝坝茶。鸽会或俱乐部所在地一般都提供喝茶聊天的场所,收点小钱,三朋好友坐在一起摆起龙门阵,当然摆谈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鸽事。谈鸽子的种养训,谈鸽会的事,鸽友间的事等等,都是鸽友间永恒的话题。
人们常说,养鸽子的三流九教什么人都有,有钱的、没钱的、有社会地位的、社会最底层的,都因这一爱好聚到一起,完全是社会的一个缩影。既然是小社会,那就会有不同的声音。我时常在想,茶馆应该是言论最自由的地方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评论什么就评论什么,没限制,也不用担心克格勃是否在身边。在茶馆,养鸽人说得最多的当然是鸽子,但很有意思的是讨论得最多的是养鸽的人,或把一些事情当做笑料,或把一些现象通过自己的想像力加以总结,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最值得一写的事情。
趣谈一:臆想断言
有一鸽友,去年有一场比赛得一伯马冠军,今年又得一个当天残两羽的冠军,一时间成为了茶馆的谈资。说来说去,当人们逐渐快淡忘这件事的时候,有一天,有一哥们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发表了他的新发现,他说:“大家注意到没有,那个两场坏天气得伯马冠军的鸽友,是啥子天气飞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明白阴天嘛。除了阴天,还有就是天气都比较凉爽,温度不高,三十度左右。“为什么他在夏天的比赛没有得伯马冠军呢?”那哥们继续说,“我觉得他肯定用的药只适合三十度左右的温度,要是超过这个温度就不行了,那药提速厉害哦,别人的都飞不回来,就他的回来了,你说凶不凶?”
于是,众人的话题开始讨论起药来了。注意,他们所说的药不是一般的治病类或者保健类的药物,而是所谓的激素。幸好,当时有一个明白的哥们,当即对这帮兴致勃勃讨论“药”的人进行调侃,说他知道这药是什么,这药是从台湾进口的,台湾的很多高手都用这个东西,而且秘而不宣,里面具体什么成分也不清楚,但有个响亮名字叫“伯马液”。
很搞笑,很有意思的事情。要是所谓的激素真能使鸽子飞得好,还要甚种、养、训、赛四字经?菜市场整几只准备下锅的天落鸟,出几只崽子,决赛时喂上“伯马液”,等着冠军降落就行了,痴人说梦了不是。不过在现场调侃那帮人的哥们决定生产“伯马液”了,这东西好生产,都有现成的,“氯霉素”滴眼液把标签撕了,标准“伯马液”。卖的时候绝对要做神秘状:什么?伯马液啊?你听谁说的啊?哦,是,我这儿有卖,不过没现货啊,你知道的这个东西要从台湾走私过来,现在查得紧运不过来,你看这样吧,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到货,你过几天再打电话过来,注意尽量不要给别人说哈,要保密!
“这个没有。”“这个可以有!”“这个真没有!”“差钱儿还是啥的?不差钱儿!”
趣谈二:找赞美
还有一部分鸽友,更好耍,想夸自己和自己的鸽子,但又怕别人说自己自夸,于是拐了弯的说,含糊其辞的说,最后达到的最佳效果是让别人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听到别人的赞美,心里那个美,但表现出淡定状,然后再做客气状:哪里,哪里,都是运气好。
话说有一日,闲得蛋痛约上铁哥们小杨到茶馆喝茶吹牛A和C之间的事。说,大联盟公棚决赛结束后进行拍卖展示,小杨同学也去了,凑热闹,溜达玩玩。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了比较熟悉的一个老鸽贩子,但假装没看着,心里明白那老哥们鸽子好像飞得不错,只要能看到他一定要找他吹吹那些不用说他都能知道结果的事。果然,那老哥们发现了小杨同学,大老远的就打上了招呼,热情洋溢的开始寒暄,紧接着老哥们自言自语:“那只XX名在哪儿呢?”小杨同学立即明白了意思,“这儿,在这儿。”小杨同学接着说:“这只鸽子好啊,能飞到这名次那是相当不错了,不过感觉这只鸽子好像没太用力,要不肯定在第一梯队了,这只鸽子要是在自己家里飞,冠军应该没问题。”那老哥们表情很淡定,内心其实已经美得不行了。小杨同学看在眼里,话锋一转,故意问到:“这只鸽子好像不是你的名字参赛?”“嗯,不是我的鸽子,不过这只鸽子的父母是我那出去的。”“嗨,我说嘛,要不这鸽子怎么飞得这么好呢!改日登门拜访,好好学习学习,哎,那边有人叫你,回见啊,改日打电话。”
这嗑给唠的,也太给力了。
趣谈三:赢钱系
但凡养鸽子打比赛的,完全符合“2.8”理论,即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少的人赢百分之八十的鸽友,甚至更多。要说能在这个产业链条里赢钱的,是为赛鸽运动提供服务的那帮人:庄家(赛事组织者)、鸽贩、生产鸽药的、销售鸽药的、生产鸽粮的、销售鸽粮的等等。你说同场赛事的竞争者,不管是赢了钱还是输了钱,输了的想赢,再投入,赢了的想再赢,再投入,翻来覆去,生生不息,谁让咱们喜欢这鸟事呢?
废话少说,回到茶馆。话说常在茶馆喝茶闲得蛋痛的,一般都是那百分之八十的分母,当然本人也是。大家说起现在的比赛个个都有感觉,人人都搞得懂,不过那是在比赛前。训放时,打电话问他:“哥们,你的鸽子回来没?”他回答:“早回来了,全部都回来了。”“有没有搞错,装笼的鸽子因天气原因还在训鸽车里没放呢。”重庆人有特点,好天气飞不过人家,那就来坏天气的比赛。下雨天比赛,水里扎葫芦,要的就是这个运气。虽是雨天碰运气,但感觉应该还是有适应雨天比赛的鸽子,于是乎,开始研究什么鸽子能适应下雨天的比赛,研究来研究去,觉得还是老国血能适应重庆雨天的比赛。不过,重庆的老国血现在不多了,你说这咋整?
话说回来,要是所谓的老国血能够在重庆的雨天有好的表现,那不就是满天的国血飞了吗?还需引进个鸟!
接着说寻找老国血的那档子事,老国血从李种、黄种、汪鸟到重庆后演变成了“竹儿根”,又叫“江北黄眼”。在这个名称上,重庆人说竹不叫“竹”,叫做“菊”,“菊儿根”,挺文雅的。还有一系叫“水打棒”,“水打棒”就是淹死了的人,挺粗俗的。雅俗共玩,这是重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活生生的鸽界写照。
有一天,一老哥们拉着另一老哥们,左右环顾,故作神秘,从裤兜里掏出两卫生纸包,说:“我这个是‘菊儿根’的蛋,你拿去用嘛,你是晓得的撒,上回训放大家当天都没回来,就我的回来了,我的那只就是‘菊儿根’那一巢的。”另一哥们不言语,面无表情,不置可否。那哥们接着说:“都是耍得好的,这么久的哥们了,你先试着用用,不行就杀了。”其实另一老哥早已心里窃喜,要知道他对这“菊儿根”心属已久,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能送上门来,只好故作为难、碍于情面:“好嘛,我用用,试一下,看行不行,谢谢了哈。”
得,训放时别人当天没回,就他的回来了的赢钱系在坊间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