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以为,在风生水起、五花八门的鸽界要成就鸽子比赛的圆满,只能靠日复一日的钻研,心无旁骛地在赛场上持续觅良种、练手法,找感觉。只有这样才可能进阶成功。也许,这样的赛鸽枯燥又乏味,许多人看来甚至不可理喻——那么,那些把育赛做成做好,鸽事充满趣味的高手赢家,他们到底是怎样想,怎样做的呢?除去运气,他们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也实践、反思了很长时间。
如何在千奇百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诡谲多变的鸽赛中既规避风险,又能平安求进取呢?仅仅深入现象,永远走不出现象构成的迷魂阵,如何从这个迷惘中飞出来,站在更高的地方来俯视鸟瞰这些现象?后来逐渐明白一个道理:仅仅日复一日的钻研,苦行僧的做法,其实是不够的!因为“不幸”的事情往往来得比你预想的更快、更突然、更频繁……
鸽赛无止无休,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鸽、鸽技手法都为我所用,只要世界还有好鸽子,好手法就不会停止。但是世间的好鸽和手法又怎么能收得完呢?纵观四周,有多少人为了追逐更大的名,为了获取更多的利,马不停蹄,结果等到拥有财富和名誉的时候却没有时间享受养鸽的乐趣了。这样被鸽子玩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停地忙,却不知道停下来,留给自己休息与思考,是赛鸽生命的一大悲哀。
汽车质量越高,开得就越快。高质量不仅体现在发动机系统上,还体现在刹车系统上。只要你踩刹车,车就能稳稳地停下来。低档车跑得太快了,就很难刹车了,说不定就会出事故。所以说,不会把握停下来的人是跑不快的人。细说起来,赛鸽这事,每个养鸽人都要经历心浮气躁做傻事的阶段。那刚出道的菜鸟,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讲了半天,表面堂皇,实则无物;做些没啥价值的事,瞎忙滥引,看似高效,实则浪费;无病呻吟的文章,动辄万字,洋洋洒洒,华而不实;网络论坛争论不休,针尖对麦芒。在无谓的事情上出类拔萃,引发鸽界的一场场头脑风暴。
经历这段成长期后,养鸽人就应该学会“刹车”和思考了。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权衡理念和研究技巧上了。一个鸽者,最看重的应该是切入赛鸽时的“心境”而呈现出的鸽之“意境”。“心境”通过“意境”来表现,而“意境”又会重新影响“心境”。境由心造,意识创造现实,这是事实。
有一个著名“74洞高尔夫球”的故事,也许可以解释什么是鸽技提高的决定性因素。
平日很喜欢打高尔夫的詹姆斯·纳斯美瑟少校,是美军飞行员。和一般在周末才打球的人一样,水准在中下游之间——90杆左右。虽然乐此不疲,梦想自己球技突飞猛进,但球技却不见长进。不幸的是,他在越南战争中被俘。在被关进战俘营的7年里,他没有机会碰高尔夫球杆,但是在自由后第一次踏上高尔夫球场时,他就打出了让人惊讶的74杆!不只如此,他的身体状况也比7年前好。
7年间,他被限制自由,绝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任何人,没有机会说话,也没有任何体能活动。刚开始的几个月他灰心至极,只祈求赶快脱身。后来他觉得必须发现某种方式,使自己不至于发疯,于是他进入了想象的空间。他在想象中开始打高尔夫球。每天,他想象着球台、绿草、碧树、啼叫的鸟、跳来跳去的松鼠、球场的地形……他感觉自己手握着球杆,练习各种推杆与挥杆的技巧。他看到球落在修整过的草坪上,滚到他所选择的特定点上,好像他的身体真的在打高尔夫球一样。在他心中打完18洞的时间和现实中一样。一周7天,一天24个小时,18个洞,7年中,看起来纳斯美瑟什么都没有做,但在脑海中,他却打了7年的高尔夫球,这使他在获得自由后打出了74杆的好成绩。
现在的鸽赛就像困住少校的囚笼,节奏快得让人有些时候喘不过气来。但繁忙紧张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明白停手用心的必要!一个人的身体可能被控制,但是一个人的心却是无法禁锢的。赛鸽不可能一帆风顺,当遇到磨难,并且无法征服时,想取得突破,往往需要积极地改变自己的状态。虽然这样的改变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是,当克服困难,重返坦途时,你会觉得很值得。
明人陈继儒在他的《小窗幽记》中“以无累之神合有道之器,宫商暂离,不可得已”之名言。虽是有关乐理一段,但从纯粹的艺术角度来说依然可以让人感觉到对赛鸽意义的指导——以没有牵累的精神,选择符合自然规律的方式,就算是演奏过程中暂时地失去了音调,也会陶醉其中,无法停止的。
喧嚣浮躁的鸽界,忙碌的脚步声中许多人迷失了自己。“无累之神”是鸽者达到完美养鸽状态的描述,“有道之器”是达到完美境界的方法。正是这种理想中的完美,才能使鸽途正直,鸽事完美,释放出能量来体现鸽者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