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高考时。
阳光透过绿叶,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人流涌动。
抬头低头的瞬间里,仿佛看到了两年后的自己:带着一种期待,走进高考的考场,迎来收获的季节。
有时候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一个小姑娘,不去追星,不懂流行歌曲,不看穿越剧,却独爱那蓝天碧水间飞翔着的鸽儿。没错,这就是我,曾经的我,现在的我,也必是将来的我。
养鸽子那些日子是缤纷多彩的,回忆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感动,伴随着童年的欢乐,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总记得那时候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放出迫不及待的鸽子,然后奔上二楼的阳台极目远望——东方微白,淡色的月还隐在空中,一小队鸽子渐飞渐远,渐远又近,轻灵的身姿终于落在房顶,新的一天就在这样的快乐中开始了。
然而,小学、初中的岁月流走了。到了初三,妈说:“孩子,去吧,人生重要的就那么几步,一定要走好。”我点头。于是,背上几本书,我离开了妈和鸽子,离开了那个贫穷闭塞的小县城,来到了天津,这座北国的大城市。
进班的第一步,我就觉出了异常:一个初三转来的外地生,什么都不懂,性格又有些孤僻,该怎样融入这个陌生的校园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从那一天起,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高考移民。是的,为了高考,不远千里。从那时起,一贯有些不羁的我,终于有些认识到残酷的现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是来和他们抢名额的。但那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再向前。事实也正是如此:一年后的中考,我以第二名进入了全区最好的杨村一中。挑灯奋战的无数个夜晚,停笔的时候会想起我的鸽子,想到它们在蓝天下翱翔的潇洒与自由。脑海里又清晰地浮现出它们俊秀清丽的身影,耳畔回响着它们拍翅的声音。有时候在操场上看到一只匆匆飞过的鸽子,觉得鸽子能够回到自己的巢,人却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高一上学期文理分科,渐渐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学理科肯定得费牛劲。传说女生是适合文科的,于是学了文科,于是考上了文科实验班,于是开始为了清华北大而奋斗。杨村一中蓝印泛滥,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不是本地人,倒没有了初三时与本地生的隔阂感。但在这个仅有40人的班级里,也可以说是群英荟萃,高手如云。纵使习惯了优秀,也时常找不到存在感。刚分完实验班开学时的自我介绍,我告诉大家自己喜欢养信鸽,底下传来一阵唏嘘,问得最多的是:“能送信吗?”第二天,一同学求我帮忙,我说,你要是记得我名字,我就帮你。那同学想了半天说:记得你养鸽子。我心里很高兴,却有点酸楚。毕竟,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家里没人会养鸽子,给妈打电话,妈说,“你临走时送人的鸽子飞回来几只。”我下令:好生看待,切勿怠慢。“稀罕鸽子超过了稀罕妈啊!”妈笑了,我也跟着笑。其实我想说,妈,我不在身边的日子,就把鸽子当我养吧!
现在当然不能再养鸽子,高一转眼快要结束了。离高考还有两年,说长也短,说短也长。而我还在无休止的奋斗中,目标北大。其实,那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生活中有多少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呢?妈心里不求女儿一定要考上清北,但是,我不忍心辜负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的鸽子,和我自己。
有很多鸽友觉得学生养鸽是玩物丧志,女孩养鸽更是不可思议。在网上有很多鸽友好心劝我不要养鸽子,但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虽然我的家人都不会养鸽子,虽然我的家庭并不宽裕,但他们理解我,默默支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养的都不是什么名贵鸽子,也没有参加比赛,但我很爱我的鸽子。养鸽子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是我人生前15年里最美好的回忆。虽然我现在暂时放弃了养鸽,但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我只愿化身为鸽,逍遥游于九天。
一鸣惊人
匆忙结于2012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