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写给端午节冤死的屈原
起风了 是旋风
我愿意更多地相信神明
一只白鸽子
飞过枉渚和辰阳
飞过沧浪之水
咏叹的鸽哨撒满我的屋顶
很远的地方孤单清冷
白鸽子流淌过一江泪
在奔赴洞庭时失身
被一个个中国式漩涡
吞噬殆尽
淹没不了的魂灵
太阳雨里
传说中的五彩丝线
是那么轻
翘檐下 隔世的风铃
是那么轻
恍惚间 天边飞落
一剪香草美人的身影……
我要赶在夜幕之前
看一眼晚霞洇红的汨罗
是怎样让又一只白鸽子
走失在天际星空
(注:屈原之美,自古传颂,就如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美啊!屈原,名平,字原,合起来不就是平原吗?他正是江南平原的典型,香艳之美,一种诗意的美。
屈原作为可以查证的第一个诗人,他的诗开创了华美的先河。这在其代表作《离骚》中表现尤为突出,我们来看看太史公怎么评价的:
屈原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
如此精到完美,于是我觉得我再做评价就有点班门弄斧了。“羌声色之娱人,观者憺兮忘归”,《九歌》、《招魂》中处处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屈原拈来最华丽最艳丽的辞藻记录了最美好的场景。屈原将《诗经》柔柔地推了一把,用生命和意志洒向草木、鱼虫、鸟兽、云霓……万物在他的笔下有了感情,他更把自己和草木拴在了一起,于是草木歌唱着他的诗语。屈原造极至美,于是在中国古代文学中,讲究文采,注意华美的流派,最终都可溯源于屈原。
屈原的死也是一种美,以火为尽,谓之“火化”,而屈原之死,谓之“诗化”。那屈原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同样由太史公给你娓娓道来:
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酾?何故深思高举,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尘埃乎?”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
这让我想起了著名意识流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她在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鹅卵石,然后缓缓地投入了欧塞河(River Ouse),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我不禁惊叹:两人的归宿是如此相似,且没有任何意思联络。海德格尔曾说:“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而他们是“诗意地逝离了世界”。海子曾有诗写道:“亚洲铜,亚洲铜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 让我们?? 我们和河流一起,穿上它吧。”端午微暖的江流,带走了屈原香草的身躯,却留下了屈原美丽的灵魂,碎入水声轻轻吟唱,屈原的死留下了多么“诗意”的美啊!
屈原的爱国精神更是一种美。美人爱国,自古有之,西施“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以美救国,成为千古绝唱,连李商隐也为之断肠“景阳宫井剩堪悲,不尽龙鸾誓死期;肠断吴王宫外水,浊泥犹得葬西施”。说穿了这就是一种无私美的扩大,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感觉一如屈原的名字----平原,那份旷达;爱国心潮,恰似原上的激湍清流,茂林修竹于是映带左右。爱国造就了屈原一种更饱满的美,一种更高尚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