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波,年约五十,身份:值夜保安。
之所以强调他是值夜保安,是想说明他每天只上夜班,而且只能上夜班。那么,他白天都在干什么?睡大觉?搓麻?钓鱼?炒股?
都不是。对于他来说,上完夜班除了适当的补觉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心爱的鸽子待在一起。
他家的顶层,鸽子呼啦啦的一片。每天早晨,他上到楼顶,打开鸽笼,放飞鸽子。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就会洋溢着笑容。看着鸽子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在天空中盘旋、冲刺,他就感觉自己像个将军。
要说姚波养鸽的由来,那真是几句话说不清。他本是苏州人氏,在苏州出生,在苏州过完童年和少年时代。早在十二三岁时,他在苏州老家就饲养过鸽子。后来随父母来到了丽水,只好忍痛把鸽子卖的卖送的送了。
到了丽水,他又养过很多次鸽子。但因为种种原因,中间也是不得不经常中断。姚波说,中断养鸽的主要原因是住房环境。一次是因为居住的房子是租来的,租期满了,人家不让住了,只好搬迁。再一次倒是自己买的房子,本来房前有一片开阔地,很适合养鸽子。可是,后来这片开阔地被盖了高楼。对面的楼高过自家的楼,且间距狭小,鸽子无法放飞,他再一次忍痛割爱。
为了养鸽子,姚波买房时都得“挑三拣四”。他不挑别的,就挑楼顶是平台的顶层,最好房子要高一点,又不能太高(诸如小高层),那样又太危险了。房子的四周要比较开阔,鸽子能展得开飞翔的翅膀。
几经辗转,他最后挑下了紫金路靠近江边的一套房子,七楼顶层。他对这个地方很满意,虽然没有电梯,以他的身体“宽度”上下楼都有点吃力,但为了心爱的鸽子,他只能让自己累一点了。这个地方环境好,四面开阔还不影响别人,楼顶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平台,是理想的养鸽之地。
家安下来了,他又张罗着买鸽子了。他去青田、温州、甚至去苏州老家买鸽种、配对、育种,渐渐地,他的鸽子数量在不断增多。从一开始的几羽到现在的300多羽,他的“鸽司令”当得越来越名副其实。
他的平台上有一半面积都做了鸽笼。有种鸽、保姆鸽、配对鸽、参赛鸽,按年龄分有幼鸽、成年鸽、退役鸽。
别看他五大三粗,对待鸽子却比对待自己的孩子还要细心。
他每天要给鸽子换水。他说鸽子很娇柔,喝了不干净的水会闹病。
他每天要给鸽笼打扫卫生,他说鸽子爱卫生,不弄干净了对它们的健康不利。
他对不同年龄的鸽子喂不同的饲料。幼鸽喂幼鸽料,老鸽喂营养料。不仅食料不同,粗细程度也不同。幼鸽食袋薄,要喂得精细,不能喂整粒的食物,以免把食袋撑破;老鸽食袋厚,喂得粗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注重营养,因为它们要长体力。鸽子吃的饲料有十多种:玉米、绿豆、蚕豆、黑豆、大麦、小麦、谷、白瓜子等,都是绝对安全无毒的,比人吃的要安全多了。所以他笑谈:鸽子吃的东西人也可以吃,人吃的东西鸽子不能吃。
此外他还给鸽子备了保健品和药品。他对鸽子倍加呵护,鸽子生病了,他马上就能察觉,并有办法不让它蔓延。
为了鸽子,他不搓麻、不钓鱼、不旅游。即使是单位组织的旅游,他都放弃。因为他的鸽子一天都离不开他。他不让老婆到平台上去——据说有一次他老婆穿了件豹纹的衣服上去,鸽子们受到惊吓,乱扑通,让他好生心疼,从此他不让老婆再上他的平台。这件事几乎成为丽水养鸽界的经典笑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如此精心地侍候这些小主,当然是想它们发挥作用,替自己脸上争点光。
从2005年至今,他的信鸽为他赛出了无数骄人的好成绩。
2005年获浙江省第二十一届信鸽竞翔赛500公里冠、亚军;
2005年秋赛获500公里通讯赛冠、亚军;
2005年春赛获500公里通讯赛季军;
2006年春赛500公里亚军;
2008年迎奥运五省一市1300公里竞翔赛第十一名(北京至丽水);
……
要比赛就经常要训练鸽子。这是一项大成本的活动,比如500公里赛,司放车要到金华放飞,鸽子的飞行速度比车子快,经常是鸽子先到家而他后到。看到自己的鸽子平安到达,他总是忍不住欣喜。虽然大多数鸽子都会回来,但也偶有飞不回来的。那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他会好几天都牵肠挂肚,直到确信它确实是不会回来了。
老姚养鸽,但从不杀鸽,更不吃鸽。他说鸽子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和人比起来,鸽子的感情更真挚、更执着。一只信鸽,即使被老鹰抓了,食袋都抓破了,皮都被剥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死也要飞回家里再死。鸽子的精神让他感动,他怎么下得了杀手呢?即使它飞得慢,即使它受了重伤,只要它还活着,即使今后不能再比赛了,他也会把它养着,给它养老送终。
鸽的正常寿命可达十多年,但是它们遭遇的风险却是很大的,即使不是在比赛途中,也会遭遇天敌。游隼就是鸽子的天敌,专门抓鸽子,其俯冲分速达到300多米,没什么绝招对付它,早年他是用放炮仗来吓走它,现在禁放烟花爆竹了,就有点拿它没办法了。每当出现游隼时,鸽子和游隼就开始斗智斗勇,聪明的鸽子见到游隼来了就呼啦啦往上飞,因为它们知道往高处飞游隼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游隼也聪明啊,飞高飞不过它就在下面盘旋,待鸽子飞累了集体往下时,它就去冲散鸽群,然后总会有一只或几只掉队的,它就趁机叼走那只落单的鸽子。每当看到游隼叼走他的“心头肉”时,老姚就只能在平台上急得直跺脚。
现在,当老姚挥起旗帜的时候,总是盼着鸽子飞翔的天空宁静又安详,希冀游隼不要出现。而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在蓝天上盘旋的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