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它省市的鸽市怎样,历史上的太原鸽市好像总是边缘市场,难登大雅之堂。
七十年代时,养鸽被视为不务正业,鸽市自然是专捡偏僻的地方走,东躲西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鸽友们最怕的是正在鸽市交易,一声“公安砸鸽市了”,于是如惊天霹雳,不分老幼,提笼挎包,统统作鸟兽散。被抓的只有自认倒霉,丢笼,丢鸽,还要丢人。
鸽市是观赏鸽和国血的天下,其中上海雨点和太原黑片最为吃香,洋鸽十分罕见。鸽价用今天的观点来看,十分便宜,少的三、五毛一只,贵的也不过十几、二十元。不过,这对于当时月工资二、三十元的普通人来说,鸽价也不算低了。当时有一鸽友养了一只其貌不扬的“缨红鸽”,只会擦着屋檐飞,但每次在鸽市以五、六毛钱卖掉,总是隔几天就飞了回来,复卖复回,着实叫这位鸽友赚了一把。但有的鸽友就没有这样幸运,有一操东北口音的鸽友每周日提着一大笼灰色的洋鸽去卖,说是东洋楼鸽,一对居然叫价200元,算是大开国人眼界,然而有价无市,几周过去,一只也未卖出,只好放放过把干瘾。
那时鸽市只卖鸽子和鸽哨,连鸽粮也没有,比起现在琳琅满目的鸽市来,真是天差地别。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养鸽文化逐步被大众接受,有关行政管理部门也开始逐步规范管理。但是鸽市,依然扮演着边缘市场的角色。现在的太原鸽市较大的有三处,一处在尖草坪区,一处在万柏林区,一处在杏花岭区体育路小树林省鸽协院内。这三处鸽市现在依然是“风餐露宿”,鸽友们夏顶烈日,冬踏冰霜,提笼沿街交易,十分辛苦。因为城市拆迁,中间还挪过几次地方。
每逢周日上午九时多,鸽友们从四面八方聚集鸽市,几十年都如此,已形成规律。每逢此时,鸽市刹时间热闹非凡,比踵摩肩,窄窄一条街道经常塞车。除了周日,鸽市就空荡荡的,仿佛从来就不存在一样。实际上,在鸽市的人还是看的多,买的少,因为在鸽市真正买到好鸽子很难。偶尔也有鸽友因各种原因不能养鸽而便宜处理爱鸽,这就会引起鸽友争相抢购,形成鸽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偶尔会有一些卖名次鸽的鸽友,挟证书和奖杯前来。不过,这些名次鸽大多也是体形或其它方面有缺陷的鸽子,不适合做种,才拿来鸽市出售。曾有鸽友一只鸽子卖到一万元,不过此鸽体形虽好,但整体让人感觉没有劲气,很难说是一羽优良的赛鸽。
鸽市好像鸽友们的泄洪渠道,想淘汰的鸽子尽管拿来,卖不出去只管塞给收鸽子的鸽贩,总之可以把心放下,保证一身轻松地走。赚钱的是收鸽子和卖鸽粮的人,其次就是卖鸽药、保健品和各种资料的人。就像股市赚钱的不是股民,而是卖证券报纸的一样。收鸽子的鸽贩子手提编织袋,嘴里吆喝:“收鸽子,收鸽子!”,眼里总盯着鸽主的笼子转悠。有些蹲了一天也卖不出一只鸽子的鸽友,临走时一气之下,就会一股脑将一笼鸽子都卖给收鸽子的鸽贩,这下可乐坏了鸽贩子。收鸽价随行就市,夏天约五、六元一只;冬天最高收到十四、五元一只。现在粮食不断涨价,收鸽子的价钱也随之高涨,每次周日总要收几大笼约数百只鸽,由此可知:多亏了这些鸽贩,才使赛鸽品种进化得如此之快,不然漫天飞着菜鸟,必然挤压了赛鸽的生存空间。前几年的禽流感,似乎一下摧垮了鸽市。当时鸽市冷清得可怕。偶尔有鸽友提笼前来,也是唯唯诺诺,遮遮掩掩,连收鸽子的也销声匿迹了。一只鸽子最多也就卖五、六元钱,仿佛一下又回到了七十年代。最火的依然是卖鸽粮的,各种杂粮,如小豌豆、大豌豆、高粱、玉米、麻子、麦子、稻谷、红花子、黑豆、莜麦、荞麦等等,应有尽有,卖主忙得满头大汗,往往带一车粮来,半晌午就告罄了。卖鸽药和用具的摊前也比较热闹,一盒最新鸽药能卖到四、五十元。还有一些人带些捕鼠笼来,声称能捉黄鼠狼,常常也会卖个好价钱。
与鸽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相邻的狗市。狗主们手牵怀抱,将各种狗狗展现在人们面前,小到比猫还小的袖狗,大到德国黑背、藏獒,真是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卖猫、兔子、鼠类的,也是热闹非凡。几年前的非典,狗市也被禁绝,与现在相比,真是冰火两重天。可怜的是鸽市,不论非典还是禽流感,都“分得一杯羹”,不吃也得吃,苦的只是养鸽人,只能到鸽市空手转转,见了老鸽友相互道声珍重,以了平时思鸽爱鸽之心。瘟疫一过,鸽市又热闹非凡,成为现代化城市中古老文化的一个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