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篇 内鬼老戏现原形
假借林伯之名招摇撞骗的假林伯被真林伯当众揭穿了,在场的鸽友方恍然大悟,不少手里握着钱,准备买林伯的东北王的鸽友不由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刚才还跳前跳后的小老孙脸色苍白,手心和脚心都渗出了冷汗。
最感到疑惑和震惊的还是钱串子,他望着戴着雪亮的手铐、一副狼狈相的假林伯的背影,目瞪口呆了,傻眼了。刚才钱串子还为自己有能力将林伯邀请到古城、邀请到邰子的茶楼而沾沾自喜呢,想不到,瞬间,局面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鸽友们的目光先是聚焦到了林伯的身上,这回他们真真切切地目睹了鸽界神话林伯的风彩。紧接着,鸽友们的目光又聚焦在了目瞪口呆的钱串子身上,在鸽友们复杂的目光里最多的是疑惑。
老四嘴快,他问呆呆愣在那里的钱串子说:“老钱,看你刚才那一副牛逼样,现在咋地了?这小子他妈是假的你知道不?”
“我……我怎么知道他是假的?”钱串子紧眨了几下眼,有些急了,“我对天发誓,我如果知道他是冒充林伯,我是他妈大伙的儿子!”
老七也凑到钱串子跟前,低声地问钱串子:“老钱,你说实话,我咋瞅着有点像你和他合伙骗咱们呢!咋地,咱古城的鸽友好骗呀!”
钱串子听罢,顿时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我真不知道他是假的,其实最大的受骗人是我呀!他、他妈前后一共骗了我90万呀!”
“活该!”老四也瞪大了眼睛,“你长眼睛是用来喘气的!要不是林伯及时出现,你就把大伙坑了,你这不是作损吗!”
小老孙也责怪钱串子说:“钱串子你干的好事,不是拿咱们古城的鸽友当傻逼了吗!我差点上当!”
老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问钱串子:“老钱,你是在北京鸽展时偶然遇到的他,我就不明白了,现在回想起来,怎么会那么巧呢,我咋觉得是有人有意安排的呢?是不是你让别人利用了?”
钱串子带着哭腔说:“我以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半句假话都没有。”
桥梁也凑过去,一脸严肃地对钱串子说:“老钱哪,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利用了,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你是和他合着伙骗咱们,我劝你马上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争取个好的态度,将来法院能少判你几年。”
钱串子听了桥梁的话,哭丧着脸:“你们咋不相信我呢,我老钱就是他妈再缺德,也干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
这时,邰子站了出来,他冲大家摆了摆手说:“我想老钱也是受害者,但是我敢肯定,这场骗局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有人抓住了老钱和我们迷信林伯的东北王的心理,欺骗我们,败坏林伯的名声。不用说,老钱第一次花50万买回的那对也是假的了。细想,咱们多容易上当啊,就是因为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钱串子的目光转向了笼子里的鸽子,他突然发狂地冲上去抬脚疯子般地踹着鸽笼,嘴里不住地、声嘶力竭叫骂着:“我老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逼!我妈的,我还拿你们当东北王呢!”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林伯走到了疯狂的钱串子面前,摆手制止了钱串子的疯狂行为,他语气平缓地说:“这些鸽子有错吗?它们没有错!大家想想,什么鸽子值几十万呢?就是金鸽子也不值几十万哪!别迷信什么东北王,我以一个养了一辈子鸽子的老鸽友的身份告诫大家,哪路鸽子里都有好样的。刚才有些鸽友说得对,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恰恰是抓住了我们一些鸽友迷信的心理,欺骗那些善良的,却是有些愚昧的鸽友。另外,我想说喜欢鸽子没有错,不过如果太痴迷于鸽子,就错了,大家别陷得太深了。既然咱们有这么个兴趣,那么就把它当成个兴趣爱好,还是那句话,喜欢鸽子没有错,但是如果把鸽子当成了你生活的全部,那可就错了。就像古城的鸽友,你们很善良,很讲感情,有些鸽友也很智慧。几天来,我在茶楼里观察,我发现有些鸽友太投入、太痴迷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希望大家理智地玩鸽子,理智地参赛。”
钱串子呆呆地看着和蔼可亲的林伯,似乎林伯说些什么对他不重要,他在想他的问题。终于,他轻声地问林伯:“林伯,您能卖我一对东北王吗?我真的是从心里想得到一对东北王啊!”
林伯认真地看着钱串子,然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刚才我说的话可能你没听明白,或者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这种心态玩鸽子,可能你会输得很惨。好好学会做人吧,然后再学养鸽子!等有朝一日,你老钱不是现在这种养鸽心态了,我会送你一对东北王。”
听了林伯的话,钱串子紧眨了几下眼,他似乎没有听明白林伯所说的话的真正含意。
鸽协秘书长站出来了,他对在场的鸽友这样说:“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收场了,我希望大家应该从中受到些教育和启发。林伯说得对,玩鸽子没有错,但是咱们必须玩得冷静,玩得智慧。最近,鸽协就要出台一系列的关于规范鸽会和公棚赛鸽比赛的规章制度,来规范赛鸽运动。但是,要想使赛鸽这项运动健康、有序地发展,还得靠我们鸽友自己。我刚刚接任鸽协秘书长的工作,没有经验,还得靠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希望大家建言献策,把我们共同的事做好!”
吴局长带头为秘书长鼓掌,但是,鸽友们的掌声稀稀拉拉的,好像鸽友们在思索秘书长的话,还是在思索着林伯的话。
此时的邰子眉宇之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仍然在不住地四下寻找着什么。终于,他好像是在问自己,也好像是在问大家:“老戏呢?老戏啥时走的?老戏他上哪儿去了?”
邰子的一连串的问话提醒了大家,大家开始四下寻找老戏,心里说,真的,老戏呢?
老四不明白邰子找老戏的真正用意,他说:“他乐意上哪儿就上哪儿呗,这小子这辈子第一次出血想买东北王,脑袋削个尖非要买林伯的东北王,别说,他点儿真正,差点扔进去几十万!”
老七也说:“该着这小子不破财。”
包括老四和老七在内的很多鸽友们还一直蒙在鼓里,说不明白是老戏高,还是鸽友傻。
其实,在林伯站出来揭穿了假林伯时,老戏就趁大家不备,惊慌失措地溜出了茶楼。
老戏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因为这场大骗局的真正策划者和总导演恰恰就是老戏。老戏自以为他的行骗计划十分的缜密,然而,当真林伯站出来的一瞬间,他知道他的未日到了。特别是当他猖狂地逃出茶楼时,他发现有警车停在茶楼门外,他顿时感到事态严重了,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惜老戏如此精心策划的这场看似天衣无缝的骗局却以惨痛的破灭而告终。
那天晚上,在茶楼里,老戏听大家说钱串子在满世界地找林伯,发了疯似的要得到林伯的东北王。正常的鸽友只是会想钱串子太痴迷林伯的东北王了,更多的鸽友则过多地想钱串子能不能找到林伯,找到了林伯能不能得到林伯的东北王。而一贯善于算计别人的老戏则不然,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发大财的最好时机,于是,睡不着觉了,经过了一番苦思冥想、挖空心思地设计,终于一场中国鸽界有史以来最滑稽的大骗局出炉了。
老戏先是找来了几个一门心思想发财的哥们儿,先确定了行骗团伙的成员,然后,他先是对他的几个想发财的哥们儿进行了一番专业培训,特别是对那个假林伯进行了一番特殊的培训。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老戏便开始按着他事先反复设计好的行骗计划实施了。他先给满世界找林伯的钱串子打了个电话,想方设法把钱串子调到了北京鸽展的现场,然后他安排了假林伯与钱串子在酒店巧遇。假林伯和其他成员表演得十分出色,所以,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钱串子花了50万,终于得到了东北王的赝品。此次行骗轻而易举地得手,50万元赃款实实在在地打入他的银行卡,老戏独吞35万,参与者每人得5万。后来,在公安机关核对此次行骗总额时,老戏觉得公安机关认定他得赃款35万不公平,因为假林伯等人去北京花掉了差不多9000元的费用,应该从35万元中扣除9000元才公平。
老戏做梦也没想到,在钱串子回来后不久,包括赝品东北王在内的钱串子的所有种鸽被人放飞了。鸽友们都在为钱串子着急之时,老戏觉得这又是一个天赐良机,便又生一计。
在钱串子为丢了种鸽整天醉生梦死之时,老戏安排那个假林伯给钱串子打了个电话。钱串子接到了假林伯的电话,欣喜若狂,他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在老戏的串陇之下,钱串子再次地将40万打入假林伯的卡上,其实这笔钱是打到了老戏的卡上。
老戏这次阴谋轻而易举地再次得逞后,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再次费尽心机,计划着一次更大的骗局。他决定让假林伯出现在侃鸽楼,欺骗更多的鸽友。于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串陇鸽友们,让鸽友们上当。他甚至连精明的邰子都不放过。但是,他过低地估计了邰子。邰子在电话里半点面子都没留地揭穿了他,于是,他恨邰子,恨邰子看透了他。为了报复邰子,他一生中请的最大一次大餐,就是那天在那家茶餐厅请钱串子那一顿饭,为的是给钱串子凑火,报复邰子。结果,他万万想不到,三林子的一条残腿下的飞毛脚把他的阴谋踢碎了。他更是过低地估计了身经百战的吴局长,当然,老戏做梦也想不到连日来一直坐在茶楼深处的青衣老者才是真正的林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老戏这回才真正是撞到了枪口上了。他输了,输得很惨。
假林伯被公安带走了,老戏心里清楚,他的日子也到头了。
老戏趁人不备溜出了茶楼后,他心惊胆战地回到了家。老戏打开了箱子,把一沓沓百元大钞抱出,分成三摞摞好,一摞是35沓;另一摞是40沓;再一摞是28沓。第一摞35沓是他第一次骗钱串子时得到的脏款;第二摞40沓是这次骗钱串子,钱串子主动打入他卡里的脏款,是昨天老戏取出来的,老戏不习惯把钱放在银行里,他觉得放到银行里的钱他看不见,心里没底;第三摞28沓其中有20沓是因为老四和老七把他的耳膜打穿孔了,讹杜大亮的,另外8沓是他把从杜大亮那里讹来的两只克拉克原血卖了得到的。
老戏望着面前三堆百元大钞,他想哭。他清楚,现在这些钱还属于他,可能很快就不会属于他了。他真的好喜欢这些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钞票。自从把这些钞票骗到手,老戏真的是一分钱也没舍得花呀,他在古城鸽界是个出了名的小气鬼,出了名的不占别人便宜不开口的人,的确。不过他平时对自己也是下手极狠,他抽的烟是再劣质不过的低档烟,他甚至从来没用过卫生纸擦屁股,同时他也严厉地要求他的老婆孩子一律不得使用卫生纸,他的房间的灯泡是两瓦的节能灯,屋子里光亮跟扔个荧火虫似的。
老戏仍然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三大摞百元大钞,好一会儿,他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他开始全神贯注地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他一边数着一边自言自语:“数钱的滋味真他妈过瘾哪!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把这些钱数完!”
事实上,没等老戏数完这些钱,公安局的人就来了。老戏知道警察来了,他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专心致志地数着手里的钱。
警察说:“停一停吧!跟我们走吧!”
老戏仍然没有抬头,而是专心地把手里的一沓钱数好后,用哀求的语调对警察说:“让我把这些钱数完吧,数完我就跟你们走。”
警察有些严厉地说:“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心数钱?跟我们走!”
老戏顺手又抓起一沓钞票,继续哀求地说:“让我再数一沓吧,以后我就是想数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你是不是精神有毛病!”警察实在有点不耐烦了,上前制止了老戏的行为,“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老戏眼巴巴看着三大摞百元大钞,他真的舍不得呀!
老戏转身用恳求的语调对警察说:“在我跟你们走之前,你们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警察问。
老戏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渴望,他说:“你们能让我去趟鸽舍吗?”
“鸽舍?”警察好像没太听明白,“什么鸽舍?”
老戏解释说:“咱家楼盖上,我的鸽舍,里面有好几十只我的心爱的鸽子,让我再最后看一眼我的鸽子吧!让我最后再给我的鸽子喂一把食吧!”
警察听了老戏的话,冷冷地笑了:“你自己多大事你不知道?你的心真大,死到临头了,还有心喂鸽子?快走!”
老戏不挪窝,继续哀求道:“你们能不能人性化执法?你们能不能理解一下养鸽子人的心情?我求你们了,就让我再最后喂一次我的鸽子吧!”
另一个警察不耐烦了:“你是不是精神有毛病!快走吧!”
老戏仍然不肯走,他哭丧着脸说:“你可以不让我跟我的老婆孩子见一面,但你们不能不让我跟我的鸽子见一面哪!”
不容老戏苦苦哀求,老戏随同那些脏款一起被带上了警车。可笑的是,在老戏被带出房间时,他也没忘了关闭掉他房间里两瓦的节能灯,他说:“把灯闭了,要不太费电。”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戏,一百个不理解。
老戏真可谓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他真的得逞了,可是,他却没有享受到金钱给他带来的快乐。
悲哀呀!
为了钱,老戏不择手段,结果他葬送了自己,验证了那句话:玩火自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