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鸽事
九月九号,临夏高俱乐部训放阳谷,我头两站聊城和聊城南都没跟。第一站是顾虑,憋了半年的鸽友,会倾其所有统统上笼,恣意享受比赛的刺激和归巢的快感。鸽子多,天气热,再就是我的鸽子体质不好,别慢慢腾腾地回来,顺便把病给捎回来。第二站是客观原因,生产量太大,没有办法调剂,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了。如此说来,九号这一站是再不能不跟了。
为了确保时间充足,力保这当牛做马的工作饭碗不打,我选择了中秋之夜加班。没有月亮的天空,阴沉沉的,不知嫦娥为什么拉上了广寒宫的幕帷。难道是因为人间严查月饼腐败,令你暗自神伤吗?这寓意祥和美好,流传千年的节令食品,怎么会和政治有瓜葛?嫦娥想不明白,吴刚也不会懂,玉兔能略知一二吧!其实月饼起初是拜月祭祀的贡品,说白了就是人间的劳苦大众讨好月亮或者嫦娥的。古时候国民生产总值和GDP都很低,开发商的雏形还是引车卖浆之流,没有这么闹腾。还有就是,贪官没有这么多,一朝一代也就那么几个。月饼的时令性很强,过了八月十五就不新鲜了,能跻身腐败这个目录里,也是这小食品的大造化。
心里有事,手脚就慢,三个多小时才忙完。把褂子、裤子、水杯、钥匙、帽子都放在TR46上,拉着车子出了车间。小红楼角上的射灯,照得办公室前面大半个院子惨白,惨白光亮里的水泥地面,好几百只蟋蟀不知在搞什么活动。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它们是在干什么,要是开会我就回避,要是开party我就看看热闹。看了几分钟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见它们不声不响,张牙舞爪地,许是在搞好声音,要么就是大奖赛,总不能也是有吸毒嫖娼的大蟋蟀偶像开发布会吧。我口中默念,奉耶稣基督的名祷告,喊了一声“儿郎们闪开了!”“声异蟪蛄声,听须是正听。无风来竹院,有月在莎庭。虽不妨调瑟,多堪伴诵经。谁人向秋夕,为尔欲忘形。”这是唐五代齐己的一首诗,人一千古,诗亦千古……
头些日子,我的鸽子数量已经逼近100,好在院子大,不怎么显。只是有些鸽子臭毛病多,嫌弃鸽子窝里拥挤,就自己找栖息的地界,就是这样也没露出马脚。就怕晨光初绽,鸽子一拉溜站在房脊上,首长再没文化,数数还是不迷糊的,1、2、3、4、5、6、7、8……数到55后面那几只,天津雨点的孩子都比较聪明,见我一个劲地挤鼻子弄眼睛,于是在吊儿郎当的带领下,赃官衙役和大太监都跑到房脊那面去了。可是已经晚了,首长说:“房上五六十,窝里还三四十,怪不得早晨鸽子叫的动静那么大呢?赶快拣不行的处理,别以为棒子一袋子一袋子地少了我不知道。还买豌豆,买了你倒是说喂鸽子啊,我以为是煮了当菜呢,煮了半天还是咬不动,不干正事的家伙……”
淘汰计划其实早就在政策研究室酝酿了,只是迟迟没有在书记处敲定。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飞圈开始了。就像我当兵那年验兵一样,寒意浓浓的早晨,一群半大小子,在武装部的楼顶上,啪啪啪地跑圈,跑得头顶上一团热气。站在一旁的武装干事,还有很多穿军装的,在一旁看。几圈下来,肺活量不行的,被酒色淘空的,腿脚有毛病的,就跟不上节奏了,就一个一个被拉出来,直接被赶下楼。虽然跑圈淘汰的,有几个通过关系和后门都进了部队,跑得利利索索的也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不占,失望而归,那场面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坐在房顶上,挥动红旗看鸽子一圈一圈飞,如此三四天,早早落下的,狼狈不堪的,记住体貌特征,按图索骥,不管家世背景淘汰了26只。第二批是纯粹的挑毛病,不顺眼的,惹我生气的,叫我伤心的,又走了18只。
明天的训放,直上阳谷算是第三次淘汰赛吧,机会在你们自己手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