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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鸽随笔：空中高尔夫(完)

    13、粘到身上就甩不脱了

    如果说2014年是我的滑铁卢，那2015年就是大表弟的了。连续两年成绩斐然，大表弟有点晕了头，又加上春天他住的房子拆迁，忙于弄补偿，虽然没看他的幼鸽，心里也清楚好不到哪儿去。

    我把种鸽都放到他鸽棚里后，倒是消闲，没事侍弄些花草，后来迷上了君子兰，没事就往家里买两盆。五月份的时候就开始觉着空落落的，开车出去买了十几棵西红柿的苗子，又弄了些花盆搬到楼顶鸽棚里，养起了西红柿。

    君子兰在最炎热的季节里，连续有三盆好品种先后死掉。由于养鸽子时，常有四五只麻雀跟着鸽子混粮吃，鸽子拿走后，麻雀也没了吃饭的地方。

    种好西红柿苗子后，麻雀终于找到了报复我不养鸽子的机会，它们隔三差五把我的西红柿啄得一塌糊涂。我恨到极致，真想撒一把耗子药把它们毒死。最终还是觉得那也是几条生命，没去做。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在鸽棚的地上撒些小米喂它们。麻雀们实在可恨，吃饱小米还是祸害西红柿的苗子。到了七月份，8号高炉投产在即，无暇再去管那些西红柿，由了麻雀去祸害。可残留下来的西红柿的生命力非常强，居然挂了果。

    快到8月末时，朋友二东打来电话说：“我拍的那鸽王亚军你还用不用？”我非常喜欢那羽灰白条羽色的雌鸽，预赛好像飞了八十多名，决赛单独飞返，获得四名，完全是我引进公棚鸽子的标准。这样的鸽子都很昂贵，我只是把这个想法一直存在了脑海里无法实现。

    鸽王亚军是本地没有名气的小鸽友作出，听说它平辈的一羽鸽子在同一年也飞得这样好，决赛是四名，同样是鸽王。心痒难耐，去二东家取回这羽鸽子的同时，给大表弟打去电话，让他把“燎泡”送过来。

    想想季节不对，不可能在这样的季节再用种鸽自己抚育幼鸽，又找了些曾经借出去的鸽子回来充当保姆鸽。大表弟此时舍家舍业地在一个叫郑二窑子的村子里打特比赛，离家很远。种鸽根本就没有时间管理。他送过几羽鸽子后，我发现问题非常严重，种鸽亏空得太多了，如果再不及时调整，明年不用比试就输了

    于是种鸽一羽羽先后拿了回来，而之前的信誓旦旦，以及跟媳妇痛下决心不再养鸽子的豪言立时土崩瓦解。

    曾经听小鸽友这样感慨：詹森、詹森，粘到身上就甩不脱了。把世界鸽界泰斗詹森兄弟这么引用，很是好笑，好笑之余却发人深思。 “燎泡”配上鸽王亚军共出三羽幼鸽，一羽尾巴带一根白毛的小雄鸽极其好，我喜欢得不得了。可惜跟我无缘，后来一场迅疾的肠道疾病，直接把它“Pass”了，弄得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大表弟的幼鸽已经准备训放，由于春天忙，没顾上打疫苗，临到训放才去做这工作。幼鸽打完疫苗隔了几天就开始训放，还没有等到第一关上笼，鸽子的肠道全部出了问题。这种特比环是有时限性的，哪天比哪个距程都是规定死的，你的鸽子若是不能参赛，就失去了资格。

    而这种特比环本身又高手如云，好多职业鸽舍都在打，比赛分为四关：300公里、450公里，500公里，550公里。大表弟原本就存在问题的鸽子很快就决堤了。快到最后一场550公里时，他自己也崩溃了，电话中跟我说：“回家呀，不打了。”我当时就说：“你当初干啥来着？既然选择了，为啥要放弃。”他说：“鸽子在500公里损失得太多，回来的鸽子也调整不过来，打也是输。”

    我说：“还差不到一个礼拜，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哪怕明知道是输也要比下去，放弃算什么?你今天可以放弃这场比赛，那你以后还不定会放弃什么呢。一个不男人不能学会放弃，你不是还有将近二十羽鸽子吗？留下它们干什么！杀了吃肉？”

    大表弟被我训斥回去，又熬了七天。比赛结果早已经注定，输了！只有一羽鸽子入赏。

    比赛结束后，他的心情无比糟糕，多次在电话中听到很嘈杂的声音，我估摸着他在喝酒。当时挺担心他，隔了几天专程开车过去开导他。结果看到了他种鸽棚内的鸽子多得让我都晕，由于整个夏天都在郑二窑子管理赛鸽，家里的种鸽根本就顾不上管，状态差到了极点。

    我只是听说他有很多鸽子，他搬家后也是头一次过去，本来准备开导他，结果又成了批斗。我说：“养太多的种鸽本身就是失败的开始，你现在有160多羽，我把我的种鸽带回去，先给你减负，然后开始杀！”他当然不认可我观点，我接连在电话中要求他杀鸽子，直到天快冷的时候，他才杀掉二十多羽。有一天被我逼急了，他说：“那你过来帮我杀吧！”

    我过去了，动它哪羽鸽子，他都能讲出一堆不该杀的道理。徒劳而返，只是拿回了自己一部分种鸽。回家后站在自己的鸽棚前发了很久的呆，随后的两个星期都在思考淘汰哪些鸽子，到了第三个星期日，断然淘汰了七羽鸽子，之后用微信将图片给他传过去。

    当时在微信里只写了几行字，你明年准备交公棚多少羽鸽子？你现在又有多少羽鸽子，你再看看你明年哪些鸽子不会用？既然明年不用，说明你不敢用，既然不敢用，留着又干什么？

    铭桥公棚的比赛恰好结束，他交到那里的鸽子没有一羽入赏。过了一段日子，那边将迟归鸽发回，他提着鸽子过来。我瞥了一眼笼内的鸽子，几乎都不用上手，就能感觉到鸽子软，输是清理之中的事儿。

    此时的他还在给自己找理由，说铭桥公棚的这场决赛过于艰难了，我交的是快鸽子……我打断他说：“既然你交的是快鸽子，那这三羽迟归鸽又怎么解释？既然快肯定脆，难了就丢了，你决赛上笼五羽，怎么还回来三羽呢？别给自己找任何理由，输就是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自己找各种托辞，掩耳盗铃！”

    大表弟没有吱声，我接着说：“你输的原因很简单，春天出鸽子季节没管好鸽子，幼鸽出了有问题，从你的特比环比赛中就能看出公棚必输！我去年就是这么输的。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前两年飞得好的时候鸽子是怎么管理的？你去年养了多少种鸽？别再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了。”

    大表弟还是没转过弯来，也相当不高兴，恼着走了，连饭都没有吃。某一天的晚上，我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我想通了，准备把种鸽先减到了九十羽，然后再往下淘汰。”

    比赛有时跟打麻将类似，你的运气来了以后，怎么打都能胡，即便出错了牌还能抓回来。而当你运气没了以后，怎么打都是输，手里的哪张闲牌都可能“炮牌”。

    这两年，包头出现了一位养鸽时间不太长神奇的鸽友。他花150元钱买了一羽没戴环的雨点雄鸽，又从另外的小鸽友手里买了一羽灰雌，说是“飞鹰号”血统。两羽鸽子配对后在公棚超级发挥，先是夺下宏翔公棚的团体第五名，接着拿下了逸翔公棚的决赛亚军，转年又分别为在逸翔公棚和晶泽公棚获得决赛冠军、山西红太阳公棚斩获精英赛冠军。

    简直是“椰枫挡不住”！

    这位鸽友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住的离我家不远，倒也惯熟，但来往不是很多。

    前些天，另外一个小鸽友张罗吃饭，他也去了。以前听朋友说他使用的是康泽青的马克罗森斯。康泽青是我朋友的一个朋友，我们也挺熟，表弟的立棚种鸽之一 “劫后余生”就是人家买回的南非鸽王亚军的儿子所出。那是他的一羽公棚迟归鸽，我朋友跟他要来后，放到了我的棚里，我用它作出了“劫后余生”。

    跟康泽青打交道不多，只是觉得他好爽大气，又讲义气。他当年买回的马克罗森斯在包头已经发挥了很多年，出过很多公棚前奖鸽，成就不少的鸽友。

    这位鸽友那羽神奇的鸽子是康泽青送给朋友的，足环因为鸽子在年轻时挂在鸽棚的铁网上受伤，被剪了去。他之所以花150元买它是因为它是康泽青的鸽子。

    由于我手里曾经有过康泽青的一羽威业公棚决赛十名的雌鸽，也是这路鸽子。那羽鸽子决赛获奖后，康泽青拍了回来，但这羽鸽子常年习惯性水便，他又将这羽鸽子淘汰出去。我的朋友非常了解这路鸽子，2013底就把它弄回来放到了我棚内。

    我费了很大功夫调理它，但基本没有效果。

    这羽雌鸽体质不好，下的蛋质量很差，在我棚内只配“变异”出了两羽鸽子，一羽是雨点砂眼，一羽是雨点黄眼，因为是秋后所出，足环只剩下一枚，因而砂眼雨点挂了一枚比利时的旧环，黄眼雨点挂的是普通环。

    砂眼雨点还没有出棚就给大表弟拿了去，他因听我说起过这系鸽子的神奇故事，直接扣进了种鸽棚，当时我还说：好好的一羽鸽子，你把它开家了吧，如果好用的话，将来也能多用几年。

    他说怕飞丢了，硬是没有开家，于是我给这羽鸽子起了个名字“舍不得”。

    黄眼雨点在我棚内开家，个头稍稍小了些，非常精干漂亮，是我2014年育出的幼鸽中顶尖的一羽。

    “变异”配“杀货”本身就是不错的组合，但它们后代的体型却变成了三角形。速度虽然提升了，但耐力差了些。它后来又配过席老爷子送的“黑花让雷诺”，所出雄鸽体型短粗，雌鸽迷你，上手都不是很舒服。但配这羽鸽子的两羽后代，体型变成梨状，很是完美。两羽鸽子皆是秋天所出，因而在2015年没有使用。

    喝酒的过程，也是学习交流的过程，一瓶酒喝下去，我基本弄清了这位鸽友那羽鸽子的使用情况和发挥情况，以及育出什么样体型的鸽子更容易获奖等信息。

    最后半杯酒下肚，我想起了天奕博翔这个鸽舍的辉煌战绩。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挺神秘的鸽舍，具体使用了什么种鸽不大清楚。直到某一天大表弟转来一篇文章，才晓得他使用的是“苍白”与马克罗森斯。

    因而建议鸽友找一羽好的“苍白”鸽子配上看看。这位鸽友当时就说：康泽青早就这样对他说过了。

    哈哈，大鸽友就是大鸽友！

    鸽子有时真的就是这样神奇，有缘了，它会稀里糊涂地找到你；没缘了，即便是在你棚内蹲上多少年，你也不会发现它的价值。

    就到这里吧，不想再写下去了，满纸胡言乱语，一把养鸽辛酸眼泪。用席晋文先生给我讲的一句话收个尾：养鸽子只是一个好的业余爱好而已，不要指望它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认为他的话稍稍偏激了些：养鸽子毕竟给我们这些痴迷的鸽友带来了快乐和憧憬。也许那个憧憬只是春天里吹出的一个漂亮的肥皂泡，但整个春夏的我们会活在这个斑斓的泡内，心里满当当的。

    经济萧条，诚信丧失，人心浮躁、物欲横流，我们丢失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权且把心放在这个泡泡里麻醉着自己吧！

    （全文完）

    乙未年腊月初八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