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鸽事风云录(02)
孙老夫子堂前论鸽 行酒令众即席吟诗
话说犟神与尤湘正在堂前门外磨牙,这时从竹篱笆处走进一老者,近前相询,犟神正要答话,孙老二从屋内走出,对老者不无奉承地说道:“父亲您可回来了,我们正等着开鸽棚门的钥匙呢!这俩位是张神仙、啊,不是,是泽世带来的朋友,是专程来看望您的,也想参观参观您那些宝贝鸽子。”经儿子这样一说,老者笑逐颜开,非常高兴连连地说:“好,好,外面太冷,大家先进屋坐吧。”同时掏出鸽棚钥匙递给了老二。又都回到屋内坐下,泽世等四人给孙伯施礼,孙伯忙说:“既然你们都是小儿孙竹的朋友,就不必太拘礼了,都快坐下。”于是大家按宾主序各自坐下。
大家坐定后,孙伯吩付孙竹先将鸽子抓出来给大伙瞧瞧。孙竹答应了一声径自去了。没多久,老二提出来一笼鸽子,约有十来只,放於堂内。孙伯起身近前问孙竹道:“你都抓了些什么鸽子出来了!”老二俏皮地说道:“按您的规矩,观赏鸽一只也没有抓出来。”犟神听孙伯父子对答,先是有些纳闷,这孙老夫子还有养观赏鸽的兴趣,不知养的信鸽又如何?但愿不虚此行。脸上也就露出些不然之色,当他近前看到装在笼内的这些鸽子时,不免又吃了一惊,犟神脸上这一惊一乍的表情,孙老夫子都收在眼里。心想这位小哥还真有几分傲气,得给他出个难题。“抓出来给大家观赏吧,待会还得请这位林小哥评说评说优劣,”孙伯说完复归座坐下。犟神忙答道:“小侄眼拙,还请老伯多加指点。”这时泽世等人都已来到笼前。
孙老二先从笼中抓出两只雨点,分别递给犟神和泽世,并说这笼中三只雨点是同一出处,四只灰花鸽子又是相同的另一品种。犟神手上的是只中雨点,其体形前胸宽且较短,胸肌发达,尾羽宽约两指,主翅羽条较宽而羽尖成弧园形,犟神不敢恭维它是上乘鸽,但其眼砂、色泽和眼志却少见,其眼砂色泽为黄绿色底砂,中黄色面砂且干老,砂型结构清淅,很像“史达逊”鸽(谐音)。三只雨点同出一辙。泽世看后将雨点递给尤湘,这尤湘真还接了过去,犟神见她颇得握鸽要领,这才相信泽世说的,尤湘在家帮着弟弟侍弄鸽子。
随即又将灰插抓出,递给犟神和泽世,犟神见灰花插体型修长,手感其胸肌丰满且富有弹性,见其主翅排列整齐,大条窄而端尖,尾羽宽约指余,较雨点好,眼砂为黑色鸳鸯眼,眼志和砂型无法分辨,看完又与泽世交换看,这羽体型毛色和前者一样,眼砂较前者漂亮,是中鸡黄细砂,下部略成黑色。在看到另两只灰插时,见其外型与前两只相仿。但眼砂一羽为深鸡黄、略带绿色底砂,喙方向有黑色线口,是一羽较好的眼志,另一羽灰是暗红色桃花眼。这两路鸽子犟神三年前均接触过,后者灰花插人称“培尔琴”鸟。尤湘姐弟走过来长短相问,犟神怕在此落个“弄斧班门,”忙回道:“此处不便多说,以后约有机会一定倾所知相告如何!”犟神越看心里越感到吃惊,这孙老夫子竞有如此好鸽子,不知从何处得来,看来此处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处。
孙老二又将三只灰壳抓出,递与泽世与犟神,另一只递给了尤湘。犟神一看这老桔黄眼,就知是泽世的“土匪”、“强盗”一脉。他笑望着泽世不无揶揄地说:“今日与尊驾同行,最后还是遇上了打劫的,”泽世笑答道:“林哥见笑了。看来你对“打劫人”记忆颇深,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就不该长着二只似鹰样的眼晴。“尤氏姐弟见张、林俩人唇枪舌剑,喋喋不休,尽说出些使人费解的话来,就愤愤地说:“打什么哑谜!阴阳怪气的。”孙老二见尤氏姐弟那付猴急相,忍禁不住哈哈大笑说:“你俩别逗了,那厢老爷子还坐在冷板凳上呢。”说到他父亲,孙老二把声音压得很低。尤湘心想,你们不就是早养几天鸽子么!就这样装神弄鬼的真差劲。你们不告诉我,相信等下总会有人说的。鸽子观赏完了,大家就各归原位坐下。孙老二也就将鸽子提回鸽舍。
孙老夫子开言道:“区区数羽,但愿不污众目,望尔等勿忘评说一词。”说完又转过脸来对犟神道:“小林同志,你先说说如何!”犟神慌忙答道:“小侄眼拙真的不识金香玉,更不知其出处,还望孙伯父指点迷津。”孙老夫子心想,见他看鸽子的光景,明知就里,却偏要老朽解谜,这未免有些谦恭太过了。好、好、好、既然这样,那老朽就卖弄卖弄几句,继而说道:“我亦是略知皮毛,大家切莫当真,权只当茶余饭后扯闲篇吧!那就先从雨点说起,这雨点嘛,生就一付好眼晴,诡异得很,那体形就更好,就像块三角扳,”他那宝贝儿子孙竹,却在一旁向泽世摇头乍舌,笑哭不得,什么“诡异得很”、还象块三角板。唉!我这老爸真行,亏他诌得出来。孙伯继而又说:“据说他们的祖辈,在夷帮国比赛飞的还挺威风,它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它的名字叫‘雨打沙’这夷人取名字还真怪。”孙老夫子这一说,把个尤氏姐弟听得目瞪口呆,犟神等三人忍不住还是笑了,孙老夫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孙老夫子欲罢不能地继续往下说;“那些灰花插那就更漂亮了,光那眼晴就有黄眼、沙眼和鸳鸯眼,那黄眼、沙眼,贼亮贼亮的,那鸳鸯眼更是黑得出奇,半边墨黑半边黄(沙),你看它那个体形,就像个洗衣的棒捶,留先行(流线形),那个羽毛像搽抹了油似的,飞起来毫无阻力,比风都快。它那一身肉呀不知多柔软,用手指捺下去,一松手马上就弹了回来,据说它的先人,在那夷帮人手里飞的更好,它的名字更邪乎,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啊!想起来了,它叫‘陪儿寻’。这些个番鬼佬取的名字,真还有些古怪拗口难记”。这时孙老夫子说出这些离奇的话儿,尤氏姐弟是从未听闻过,三畏问泽世说:“张哥,有这样的名字么?‘番鬼佬’又是什么?”尤湘一听,马上制止说:“小弟,别打岔,听孙老伯往下说。”孙老夫子仃顿了一下,喝了两口茶后又继续往下说:“再说那些灰壳吧,其中三只生就桔黄色眼晴的,是泽世侄送我的绿林好汉。另一只灰烂花是沙眼晴,不知何时、它自己飞撞进来的,鸽子也会凑热闹。”孙老夫子这番话,又逗得哄堂大笑。
堂上正说得高兴,孙竹从后堂走出,“悄声对父亲说,午饭己好,是否就开餐。”孙伯听后吩咐孙竹先将桌上杯盘收拾干净,准备吃饭。泽世帮着孙竹拾掇妥当,摆好碗筷杯盘,老二又帮着母亲将菜肴一一端出,放於桌上,无非是些过年用的食品,诸如腊肉、腊鱼、粉丝、豆腐干,乡间菜疏之类,另又端出两大碗炖鸡,整整齐齐八大碗。老夫子拿出两瓶杏花村汾酒,看架式要一醉方休,孙竹连忙招呼大家入坐。孙伯上坐,左侧尤三畏、尤湘姐弟,下首犟神、孙竹。右侧泽世、空一座虚待孙伯母。
孙竹先将父亲的酒杯斟满,而后将泽世等三人的酒杯一一斟满,尤湘说她姐弟不善饮,只能小半盏相陪,孙竹那里肯依,还是给她姐弟每人斟了个大半杯,孙伯举杯说:“大家在年下来到荒村舍下做客,难得!难得!老夫今备薄酒一杯,能与大家同乐,真是件快事,来!满饮此杯。”说罢一乾而尽。犟神等人慌忙立起,乾尽了杯中之酒。那尤湘姐弟点到为止,各抿了一小口放下了酒杯,各自挑着自已喜爱的菜吃。犟神却接过酒瓶离座上前,先给孙老伯把酒斟上,自已也斟上说:“今日承孙伯厚爱,盛情款待,小侄在此谢过。有幸聆听孙伯父教诲,受益非浅,恕小侄借花献佛,敬老伯一杯,祝孙老伯、伯母健康长寿。”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孙伯一听呵呵大笑,“小哥,你过谦了,”说完一仰脖子,杯中之物也就顺流而下,流入那汪洋大肚之中。
这厢犟神敬酒方罢,那厢又来了敬酒的人。泽世与尤湘姐弟端着杯,笑嘻嘻而来,走到孙老夫子跟前,方要举杯却被老夫子拦住说:“慢着,慢着,这种车轮之术,老朽必醉无疑。我们换过喝法如何?行个酒令,应对不上的输家罚喝酒半杯,这样既有趣又风雅,大家意下如何呀!这里附带说一句,等吃完饭后,稍事休息,再清大家看看我那些漂亮的观赏鸽如何。”大家齐说:“听从孙伯吩咐。”如是以“酒”字为令,每人吟七言一句,句中必含“酒”,违令者(即对答不上者)罚喝酒半杯。酒令发,从左始依序吟咏,最后由令官收令,孙伯为令官。孙伯施令吟道:“将进酒”;
左首是尤三畏,他何曾经历过这样阵仗,一阵茫然,只拿眼晴看着姐姐,大家又在催促,他就更加慌张,尤湘轻声教他道:“踏雪过‘望’访鸽友” 。令官明明听见,只是装做不知。三畏一时情急吟道:“踏雪过路访鸽友”那尤湘一听急了,斥道:小弟,你怎么“路”“望”不分,三畏这才又硬着头皮吟道“踏雪过‘望’访鸽友”,泽世紧逼一句,“酒在何处?”三畏又傻眼了,尤湘忙说:“张大哥,别挤兑他了,那‘望’里不是有酒么?”令官这才发话,泽世挤兑得好,尤姑娘围解得更妙,这罚酒么?就免了。现在该尤湘接令。
令官:“将进酒”
三畏:踏雪过“望”访鸽友
尤湘:举杯莫负杜康情
犟神:情殇勿空樽中酒
孙竹:酒里只喜“杏花村”
泽世:村姑赋诗我喝酒, 说完看着尤湘呵呵大笑,没等令官说话,他连喝了两杯,总算解了酒谗。
收令:岁岁樵村年年酒
吟罢令官举杯说:“请喝完杯中残酒收令,如是彼此碰杯一乾而尽,尤氏暗怪泽世说她是村姑,狠狠地瞪了泽世一眼,才皱着眉头一口喝完了杯中残酒,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