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痴（六） - 齐鲁鸽痴的网络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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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4 22:5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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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痴（六） 作者：齐鲁鸽痴

　　赵佳抽出椅子，坐了下来，轻轻拢了拢两鬓的碎发。李强感到自己的心脏正急速叩动着胸腔。此时，梳着背头，身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的服务生托了只黑色圆盘走了过来。那衬衫洁白笔挺，扣子一直扣至领口，外衬个黑色领结，优雅干练。托盘里是两只方形带弧角的玻璃杯，杯中则是浮着些许冰块的柠檬水。他礼貌地将两只杯子置于两人面前，又从马甲的口袋中拿出两张小巧精致的菜单分别呈予二人，微笑着侍立在一旁。
　　李强看着那菜单上的一个个陌生而抽象的名字觉得颇有些无所适从，他用余光瞥瞥对面的赵佳，只见她略作浏览，便抬头对服务生说：“一杯拿铁，谢谢。”小伙麻利的用手中的点餐机记录下来。李强于是合了菜单，学着赵佳的样子也点了一杯叫“拿铁”的东西，服务生如前般记录，收了菜单，依旧微笑着，不疾不徐的转身离开了。
　　咖啡馆中的冷气很足，可是汗水依旧从李强的毛孔中不安分的爬出来。他拿起玻璃杯饮一口柠檬水，那略带酸涩的清凉液体滑过咽喉，坠入胃里，让他觉得稍稍舒适了一些。他不敢直视一桌之隔的姑娘，目光游移着，甚至无法越过桌子中央那只插着麝香百合的玻璃瓶。
赵佳看着瓶中的那枝百合，透过疏朗的枝叶和苍白的花朵，李强的局促尽被收入眼底，她觉得有趣又有几分可爱，不觉笑出声来，如此，李强却是窘得越发厉害了。
　　那服务生很快又擎着那只托盘来到桌旁，这次盘中是两只白瓷杯，下衬着同样材质的精致小碟，碟上摆只不锈钢汤匙。杯中的咖啡腾着雾气，上桌看，表层是细腻的白色泡沫，泡沫上则做了个树叶状的拉花。赵佳轻轻抿一口杯中的咖啡，李强也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这煞是好看的一杯液体竟是这般苦涩，他不忍皱了皱眉。赵佳打开了话题，李强初时仅是勉强应和，而随着那种不安一点点消弭，他们竟越聊越觉得欢愉。
　　两人直从赵佳供职的第三医院聊到了安排这次见面的李婶李红梅——这位嫁给了农村小伙的下乡知青。赵佳的母亲与李红梅是同窗好友，当年一同插队下乡被安排在老王头的村里。这老王头大名唤作王贤坤，年轻时有手干活的好把式，人也耿直。那天灌完庄稼，他路过河边看到正洗衣裳的李红梅，这个城里来的姑娘生得高挑白净，令他心动不已。他对李红梅展开了炽烈的追求。李红梅被他的真诚质朴打动，后来竟放弃了返乡，留在乡下，嫁给了王贤坤，为他洗衣烹饭，两人相濡以沫，同甘同苦。转眼儿子出生，不几年便要上学了，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两人带着儿子，乘着拖拉机进了城，东走西跑，总算是找了份工作，在城里安顿下来。
　　赵佳的母亲则借着Z城齿轮厂招工的契机早早进了城，而后结识了她做中学教师的父亲，赵佳在城里出生长大，从省医科大学毕业后便回到了家乡，进入了第三医院工作。
　　李强亦说起自己，父母早年在乡下务农，李强打小在乡野里长大。后来为了给祖父治病，父母带着他进城打工。李强进了Z城一小，他生得瘦小，家境又不十分殷实，时常受同学伙伴的嘲弄，尽管李强不很在意，但这或多或少磋磨了他的自信和锐气，或许他寡言的性格与此不无关联……
　　不觉间，杯中的咖啡饮尽，在第一口的苦涩之后，竟是难以详述的醇香。两人又点些简单的饭食，吃罢互相留了手机微信。李强抢着买了单，与赵佳一同出门。甫一走出咖啡馆的门口，一股热浪便迎面涌来，赵佳从包中取出把阳伞，撑开，打算邀李强同享这一方阴凉。李强却早已小跑至路边，拦下了辆计程车，他送赵佳上车，道了别，看着车子转过路口方去开了自己的电瓶车，悠悠的奔体育馆西南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