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南方的冬天虽然难捱,但是只要一出太阳,周身顿时变得温暖起来。我看好明天是一个晴天,特地在前一天晚上调整好了闹钟,准备第二天起来去村外的水库钓鱼。
第二天,鸡只啼了一声我就起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想要找到好位置,就得比其他人更早才行。
我走在四下无人的小道上,路旁的野草打着霜。天还未亮,抬头可见一轮似有若无的月亮。此情此景,不免有飞卿诗曰“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清冷之感。
“咕咕咕-咕咕咕”
嗯?在这寂静的环境中,鸽子的叫声显得尤为清晰,我侧耳听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循着声音,我找到了一个野鸽子窝。
两只鸽子,有一只已经死了,另外一只在这守着。
还能救吗?我下意识想看看这只鸽子的情况。谁知道刚伸出手去,另外一只鸽子反应极快,立刻偏头过来啄我的手,我反应不及,眼前黑影闪过,手上已然挂彩。
“嘶——”好凶的鸽子!我又再仔细看了看,两只鸽子年龄差不多,应该不是母子。曾听说鸽子是一个自然形成的严格、严密且完整的“一夫一妻制”家庭,一只雄鸽和一只雌鸽自从找到对象后,会始终只认这只鸽子。
所以,这是一对?看这只鸽子身体已经僵硬,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是雌是雄。只是因为冬天温度较低,暂时还没有腐烂。
再看窝里没有血迹,不是外伤,难道是病死的?
另外一只鸽子看起来还挺健康,应该不是传染病,那就好。
我看这只鸽子这么精神,心里虽然有点不忍,但因为是外出钓鱼,也没带什么谷物,只是拍了一张照片,随即就离开了。
2.二探
日子就这样过去,两个月之后,天气渐暖,我决定带儿子一起去钓鱼。
还是一样的早晨,因为心里想着那只鸽子,我这次特地抓了一把黄豆带上。一样的小路、一样的鸽子声,只不过比上次听到的稍微小声了一些。
一看,果然还是那一对。死掉的那只鸽子经过这么久,已经开始风化了,看不出形状了。再加上温度升高,苍蝇蚊子也成群聚集在旁边。另外一只鸽子比上次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但还是精神依旧,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又被啄了。遇鸽不淑啊!
这只鸽子瘦了这么多,不会除了喝水以外都在窝里吧?
我看着窝里的粪便,估计应该是这样,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
两个月都过去了,这又是何必呢。
顾不上被啄了,我和儿子去找了一点枝条,忍着臭,强行给它们搬了家。离开了那个乱糟糟、臭烘烘的窝。再这样下去,等不上饿死,这只鸽子就得先病死了。随即又把带来的黄豆放在了窝里。
唉,好自为之吧。
只是这么一通下来,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得,今天白早起了。
3.行动
自那以后,儿子总是问那只鸽子怎么样了。好几次想带儿子去看,又因为有事忙忘了,就这么一拖,两个月又过去了。说实话,越到后来我越不想去,心里隐隐拒绝看到可能的结果。
年纪大了,看不了这些了。
所以这一次,我是抱着“收尸”的心去的。
我和儿子来到上次给它们搬去的那个窝里,一看,空的!转头一瞅,两只鸽子还是在原来的窝里。
天!它怎么办到的?
那只鸽子已经风化了,原本略显拥挤的窝里,只剩下一堆羽毛,记忆着它曾经来过。
另外一只鸽子已经不叫了,头也没力气地蔫在一边,只是还有一口气在。黄豆倒是吃了,但是我猜除了黄豆,它没吃任何东西。
不行!不能就这么看着一条生命凋零!
我迅速把这只鸽子包好,带回到自己的家里,这次它倒是很听话,没挣扎——我猜它也没力气挣扎了。我把之前养狗的笼子清理了一下让它住了进去,好水好食地喂着。
慢慢地,它好转了起来。这段时间,我找了村子里的老人给看看公母,心里还想着再给它配一对。
“公的”李叔说。
也巧,这段时间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它总是在笼子里动来动去,显得很焦急的样子。
妻子说:“要不放出来飞飞?”“不着急。”我掐指一算,春天到了,这可不是要配对了嘛!
没问题,等着。
4.再见
在我的不懈张罗之下,终于买来了一羽李叔的小花,拿在手里活蹦乱跳的,可有精神了。我还特地挑了和它之前那位长得像的。心想这应该是没问题了,一想到以后一家三口的美好图景,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快到家的时候,妻子大老远跑过来和我说“鸽子飞了!”
“什么?”
“我看它今天实在是不安分,就想着放出来稍微飞飞。没想到一打开笼子,它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诶,白养了。”
眼下再多说也没用了,我开始想,它能去哪呢?
突然想起来李叔说过“鸽子认窝”这点,赶紧跑去森林里看。
果不其然,就在这。
只见它温柔地用嘴拨弄着那团仅剩的羽毛,细心地把掉在上面的枯叶拿掉,随即蹲坐了下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守在羽毛的旁边,天长地久,好像就可以这么一直坐下去……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句诗我听过很多遍,但此刻觉得用在这只鸽子身上并不合适。它心中无限的温柔与爱,只为另一只守候。这句诗应该改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永不尽。”
作者按:这个故事是我看了一位鸽友几张照片产生的联想,写出的故事,由于本人亦是养鸽新手,文章多有倏忽之处,还请鸽友不吝指教。
以下是剩下的几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