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全认为:“飞一千公里的料,多一公里可能就回不来了。”就是种,就是血,就是品系。
凡龙说:“记住我的话,在赛鸽运动上,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那就是拥有最好品系的鸽子,其他的都是扯淡!”
据说,二战期间,范王·路易、杨·阿腾、万德维根三人一起偷了德国军队的信鸽。范王·路易年长,主选了一些鸽子;杨·阿腾选了一些带白羽的;万德维根则从两位家里各挑了一些。日后,这三位的鸽子都培育成了荷兰铭鸽,独立成系。
“文革”刚开始,汪顺兴手里的吴淞一度断了根。汪开豆腐店,被定性为资本家,自顾不周。就在鸽友王医生家藏了10多羽,后被红卫兵抄家时吃了;汪把另5羽藏于浦东吴长根家,后被转移,不知所踪。
跃龙对吴淞多有借鉴,反之也一样。据老张介绍,“文革”后,汪顺兴或直接或间接,使用过老张的“一号雄”、“二号雄”、“二白条”,都曾有融血培育。“两白条”被卖肉的盗走后,一度借给汪;汪配吴淞后育出疏勒河6名、哈密13名。
汪一度还从老张处借走“二白条”的姊妹,后未归还,拿吴淞跟老张换。鸽友任信华,曾在老张处买了紫桃花,出了一对桃花;汪借了这对鸽,出的子代录张掖7名。任信华讨要回去,子代飞得哈密51名。
吴淞跃龙互为融血,相得益彰,相映成辉。
超远程的问题,一半出在超远程鸽界自身,囿于老气横秋的门户之见,互相拆台的烂事也不少。实际上,押司认为,超远程几个品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融互搭,百家争鸣,理应统一战线,争取更多的超远程赛制。
杨登元说:“不懂得红轮、绛、灰、斑叉配,就不要养西翁鸽” 。老张也以跃龙为主血,保有相对纯正的老桃花、尖嘴、圆头血系,互为搭血。
老张的老桃花多淡雨点、中雨点,引进自同济大学钱教授。钱宗毅家一棚桃花眼,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彼时300元一羽的高价,让张兴全望而却步。后来又认得鸽友同济校工老师傅,经常帮钱教授清理鸽棚,老张由此获赠一羽近血雄;后又碰到老师傅捡出一枚小蛋,老张讨回去孵出一羽雌鸽。这一雌一雄就是老张家老桃花系的由来。
老张的圆头也有来历。1975年,李先发的鸽子飞得兰州5名,5名之母在杨浦区鸽友张伟处,老张借来配“一号雄”。出了子代,又与“一号雄”回血,出的儿子也是圆头,沙眼短嘴,阿尔砂宽阔。80年代,兰州5名之母连同其它跃龙被偷;当时老张正好有8羽赛鸽放飞无锡,逃过一劫,归巢后经过回血出子代,老张任张伟挑选了4羽作为补偿。圆头里飞过洛阳冠军、西宁40名、天水51名、天水154名。
老张家的尖嘴体型壮实,淡鸡黄,小鼻头,脾气犟,握在手里头颈习惯性扭向一侧。最初,老张配跃龙始祖雌鸟,就是从王文贤医生处选了一羽浦东吴长根的吴淞尖嘴雨点黄眼雄,育出的子代后又搭进李永昌西宁冠军女儿的血,出得后来威震超远程的“两白条”;老张也曾花50元买进陆云林吴淞尖嘴的后代,配跃龙,直系曾获西宁大奖赛冠军。
所谓秘籍,一般秘不示人,但年事已高的老张坚持通过本文公开他的育种秘籍:第一种,回血配。种气回血,选配的两只一定要相似,出的后代经过放飞检验,像种的配上去;第二种,搭血配,跃龙配圆头尖嘴老桃花,但老张的圆头尖嘴老桃花,或多或少有跃龙血;第三种,杂交配,跟外品系超远程的李鸟吴淞西翁配。
据辞海:在遗传学上,品系一般指自交或近亲繁殖若干代后,所获得的某些遗传性状比较稳定一致的后代,具有明显特征、特性,遗传性稳定的小种群,群内个体间有一定的亲缘关系。
老张通过跃龙始祖雌鸟,不断选优配,回血巩固跃龙基因,再搭血杂交,再突出跃龙主血,一只鸽子繁育出了一个“系”。云南赛鸽家韩信一认为,跃龙一以贯之保留着品系的特征特性,超远程归巢的基因稳定。对此,韩曾找过鸽界前辈顾澄海老先生,两人得出结论:跃龙鸽做到了稳定遗传,完全可以称之为品系。
同济大学博士生毕业的王剑平,其哈密33名的父亲由跃龙“小蛋”的儿子育出,此鸽飞北京实际还是杨浦区冠军,因未套亚运环没有录入。哈密33名后辈91年飞澳门,获幼鸽赛雄组冠军。
王建平认为:“你养1000只鸽子,结果是杂七杂八,这不能算品种;他养50只鸽子,只要有统一稳定的遗传特征,就可称品系。”
张文如是老张的侄子,也是老张指定的跃龙传承人和接班人。小张说:“跃龙以始祖雌鸟为底片,一滴血流下来,涌出‘一号雄’、‘二号雄’、‘两白条’、‘大蛋雄’、‘小蛋雄’、‘一万块’为主的众多超级种鸽,不断定向培育,优化淘汰,拷贝不走样。”
张文如计划用3年左右时间,逐渐从自己公司的业务,转移到接手跃龙。2016年上海市1500公里超远程赛,时值黄梅雨季,归巢率不到10%,有效归巢207羽。除几位名家元老王忠宝、颜林宝、胡奎元等人归巢3羽之外,张文如偶试身手,崭露头角,同样归巢3羽,分别录得31名、51名、154名。
养惯外血的鸽友,或许看不惯跃龙黑瘦的小体型;但各花入各眼,杨登元还曾说马头长梁的欧洲鸽太难看。张顺奎的弟子金国祥说:“杨登元西翁塌鼻头,两条杠,三块肉,千面孔白胡子,努头,大盖帽,越老越好看。”
很多跃龙乍看像野鸽子,貌不惊人,所出小鸽子,幼时似乌骨鸡,脚、嘴乃至皮都是黑的;成年后,黑羽点为主,中淡雨点为辅,少量有杂白毛。雌鸟秀气,雄鸟头型也小,小鼻瘤;头顶都是小平顶,圆头的顶部也是平的。眼头以黑鸡黄、枯鸡黄为主,枯桃花、淡水鸡黄为辅;外砂厚重结块,底砂金黄,干老油亮。
杨登元曾对一屋子弟子说过一句话:“我要像别人那种养法,什么品种好就养什么,两年就能飞2000公里,比专养西翁更容易出成绩。”
曾是陈飞鸿邻居的老吴对押司说:“凸白瘤(陈的绰号)西翁近血到后来,没一羽飞好,几十年不引进外血的。伊死前,大多数人都讲伊脑子坏了,人心是恶毒的;伊死后流出去的西翁,一拉血就飞出来,许多人才回过来讲伊鸽强,还有人装傻心知肚明。”
老张50年如一日专情跃龙,耐得寂寞,艰苦卓绝,妙配天成,挑剔严选,目前每年仅能输出不到30羽适合中国严苛赛制、大跨度经纬气候地貌的跃龙幼鸽。
水之有源,其流必远;木之有根,其叶必茂。
相比于李梅龄、汪顺兴、李祖光、杨登元之辈,已80高龄的张兴全是上海超远程育种大师的孑存,跃龙可以说是超远程最后一滴活血。
套用郁达夫评鲁迅的话:一个没有育种大师的鸽界是不幸的,一个有育种大师却不知敬重爱惜的鸽界是不可救药的。
跃龙50周年,是为纪念。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