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汉到崇阳行至半途,即开始进入山峦叠嶂的鄂南丘陵,车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崇山峻岭的道路上行驶,经过一段长长的隧道,感受到一片连绵的大山被抛到身后之后,就意识到已经进入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山窝。而崇阳正是位于鄂南群山环绕之间,依傍着一条弯曲秀丽的小河,在地图上看得到绿色线条标注的隽水河的小盆地。于先生后来告诉我,当他途经较为复杂的山区地形时,就暗自想象到了山区放飞赛鸽的不易;到崇阳后经与部分鸽友接触,了解到不足20名鸽会会员克难奋进的赛鸽情况,更是感慨万端。他特别惊异的是,在这样的养鸽环境下,我近几年竟然能在不长的时间里频频在多家媒体撰文议论鸽事,作品之多在鸽界名列前茅,并在国内及周边华人赛鸽圈产生一定的影响,确属不易。我则实诚相告自己感到很随意,不过是热爱赛鸽运动的兴致所至,顺势为之而已。
静下来针对友人的感叹,对自己近两年来撰写鸽文的情况来个回头看,觉得还真有这么几点值得总结。若如此这般与同道中人偶有抵牾之处,请毋见怪。
一、 撰稿不藏拙
前段时间,本人在有关信鸽媒体上推出一组二十来年前开始发表在国内几个主要赛鸽杂志上的文章。有朋友曾并无恶意地数落我摆显资格,说我原来近二十年前就赛鸽能抢当地体委与鸽会的冠、亚军锦旗,写稿能登《中华信鸽》等大雅之堂,但现在的有些鸽文却反倒像个新手一样,对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发议论,对鸽事中最寻常的细微末节谈体会。这是养鸽不进步,还是在“扮嫩”呢?对此我一时无言以对。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反复翻看过几遍《翱翔》杂志社出版的由香港彭子辉先生提供,经当时江苏的赛鸽名家许祖衡先生(现落居武汉养鸽)翻译的国际养鸽专家的研究成果《信鸽眼志》后,就能踌躇满志地上手自己或别人的鸽子,对着鸽子眼志说长论短;又因为个人手头上搜集的书面资料较多,常常从鸽子体形的骨格结构、体位的几个凹型深浅与松紧,以及翅羽的长短宽窄状态,好为人师地点拨同好;还经常为一个体羽上的某个标志能体现鸽子赛飞上的什么特性,以绝不亚于已故的林云达、姜晨光两位鸽界精英在赛鸽理念上大论战的劲头,与人争执得脸红耳赤。然而时间长了,以前心目中尖深的东西常被实际的情况所颠覆,特别是现代赛鸽领域全方位开放后,过去很多奉若神明的认识与赛鸽新取向、新理念大相径庭,竟渐渐使我陷入越养越不懂鸽子的迷惑境地。经过某些大跌眼镜的窘迫历练,如果为不失老养鸽的面子,在鸽界遇问题三缄其口,遮掩不济,人家或许不知自己有多么高深。反之,若不背老资格的包袱,并不羞于抖露自己的短浅,选题写鸽文就能获取更多的素材。而我将撰写鸽文列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后,却宁愿坦承自己生性愚钝,悟性不高,长进不大,然后带着问题观察鸽事,反省不足,从而深切地感受到可资写作的题材层出不穷。只要有时间与心绪坐下来撰稿,自然能一篇接一篇写出养鸽认识与体会等方面的文字来。实际上,不管是老资格,还是新养鸽,在既充满快乐,又饱受挫折的养鸽活动中,常常与人生际遇一样,不如意事往往十之八九。只要有兴趣与精力着手撰写鸽文,注意针对个人养鸽活动中的不足与缺撼操刀动笔,每正视与剖析一个缺陷,探究相应解决问题的办法,都对自己是个吸取教训提高的过程,对其他鸽友是个有益的借鉴。
二、不就鸽论鸽
虽说自己养鸽的时日不短,但由于长期在较低的基层视野里操弄鸽事,加之近年来养鸽悟性不高的自我感觉与日俱增,所以,尽管在养鸽的基本技艺与运作手法上也进行了一些思考与探索,依然常遇鸽友对我鸽文技术含量不高的批评。对此,我既十分遗憾,视为自己鸽事探讨上的一个短腿现象。回过头来经一番认真的反思,又觉得可以不受这种意见的约束,不局限就鸽论鸽,立足现有的养鸽条件与文化水平在更宽泛的角度观察、探讨鸽事,反能成为我笔耕不辍的优势。首先,从涉足鸽文写作开始,我心目中的养鸽活动就抹上了一层浓郁的文化色彩,做一个有情趣、有志趣的养鸽人,不做单纯“鸽匠”的理念就植根于我的心头。因此,我的鸽文所反映与分析的领域除了养鸽种、养、训几个重要环节外,对于赛鸽活动中人文背景与底蕴的发掘,以及给寻常的赛鸽活动注入相应的文化品味也成了我写作追求的重点,力求使鸽友领略到赛鸽运动带给我们精神上的全方享受与快乐,并在同道中产生了较多共鸣,得到不少鼎力支持与帮扶。其次,将个人知识的积累与赛鸽活动有机地结合起来,捕捉赛鸽领域值得琢磨的问题与现象,大有文章可做。养鸽涉及多个学科的知识与技术,在关联度最直接的生物科学领域本人知之甚少,因此研究赛鸽运动生理、生化方面的问题,必然难有作为。然而术业有专攻,本人学经济管理出身,长期在财经金融部门工作,对赛鸽活动中显露出来的诸多经济方面的现象、组织管理方面的问题却有一定的认识与感悟。近两年先后多次通过对赛鸽经济方面的问题进行揭示与研究,针对性地提出化解问题的建议,从而形成了颇丰的写作成果。第三,虽说不以鸽论鸽,但置身赛鸽领域又不能脱离在鸽言鸽。从自己的实际养鸽体验中,我深刻地感受到,目前除了许多养鸽基本知识入门书籍上介绍的基本养鸽技术要领外,鸽坛谈及赛鸽手法与技艺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其中有对养鸽规律的科学探索,也有不少个人主观的感悟、感觉与经验,还有的甚至是超出凡人官能的预卜与臆断。鸽友们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养鸽技术研究与探讨,也确实给我提供了更多可资写作的好素材。
三、 忌作笼中鸟
养鸽以及立足养鸽实践进行鸽文写作,是一件让我业余生活中十分自在快乐的事情。几年的笔耕过程中,我喜欢以一个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在赛鸽文坛自由地驰骋。我常自称在赛鸽文坛是“想唱就唱”,“边走边唱”,能得鸽友认同,则心怀宽慰;若遇不同看法,也可使我加深对问题的全面认识与思考。此间在与各方面鸽友逐步建立广泛联系的同时,与鸽界某些机构组织、赛鸽实体的勾通联络也不断增强。有的组织实体曾与我协商,给我提供相应的报酬确定协作关系;也有组织机构期望我按其指定的框框、调子撰稿写作,提出某些些宣传亮点,粉饰问题的要求。对此,我一是作为一名国家公务人员,平时有固定的收入赖以谋生,不打算在鸽文写作上将自己纳入任何组织与实体麾下,领取工钱或铭鸽回报,从而也不会为利益左右刻意调整乃至扭曲自己的视听与观点;二是既然涉足信鸽文化,我不乏以推动赛鸽事业发展为己任的事业心与责任感,但因对任何方面不存在责任与义务,可完全不受任何束缚地发表个人的意见与看法。因此,明确自己不做“笼中鸟” 的自由撰稿人角色定位,能够避免作茧自缚和诸方面羁绊,作品数量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提高。可见,心中勿忘中鸽协的总体要求,在赛鸽运动大方向上学习鲁迅的“遵命文学”姿态,然后在此前提下不仰人鼻息受制于人,使鸽文写作得到洒洒脱脱、自由自在的发挥,真好。
—— 载07年6期《五洲竞翔.隆戈麻辣烫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