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友知我喜欢信鸽,去年送我两羽。其中一羽灰色,其头平方,双眼左顾右盼,特像我一个亲戚小冯,既然与其神似,便叫此鸽为“小冯”了。又因是雌性,就送她一个好听的名字——冯小姐。
冯小姐其貌不扬,全家人都拿她开玩笑。她好像能听明白似的,总是善解人意地向我们頻頻点头。
冯小姐长大能飞了。
大概年初,她丢了。我特惋惜。谁料第二天它回来了。只见其主羽毛10根掉7根,仅靠残羽归巢,估计是在鹰隼爪下逃出生天的,从此后,我们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
今年春节一过,她更亲和我们了。只要叫她的名字,她就会走过来,用身体蹭你的手指,一副娇羞的样子,好令人心醉。
她长大了。到4月份,她已经6月龄了。她开始找对象。
在鸽群里,只有一羽绛色大花脸雄鸽最好。他高雅,威武。站有雄姿,飞有速度,该有一个好妻子才是。
然,常言道,“好汉无好妻,丑汉娶花枝”,这话在“大花脸”身上又应验了。
冯小姐就选中了他。
她频频献媚,百态千娇,使情窦初开的大花脸一下坠入了她的情网。
对此,一友不同意。大花脸何等血统,何等高贵呀!而冯小姐既无出身,又后天不足,这门亲事太不般配。
我这个人的最大优点也是最大缺点就是心慈面软,有人讲,像我这样的人,干不了大事。这我知道。但可喜的是在我眼中“大事”的概念是抓“拉登”什么的,既然这大事用不着咱,那干其他事大家也都差不多了。
我对好友说:“别,你看他俩好成啥样了?就让他们结婚吧。”
冯小姐特别珍惜来之不易的婚姻。她特别爱大花脸。她会不厌其烦地给大花脸梳理羽毛,其缜密的过程令人叹为观止。她先给大花脸梳理眼睛周边的小羽毛,梳完左眼,再梳右眼,然后梳头顶,然后梳脖子,然后梳前胸,然后梳后背。梳完后,趴在
大花脸对面,含情脉脉地深情地注视大花脸。
大花脸完全被冯小姐的爱所熔化了。
蜜月很快过去,她产卵了。她变了,变得对我们凶悍起来,谁都不能碰它的窝或卵,否则它拚命咬你。
卵就是孩子,小冯喜爱还不曾是孩子的卵,简直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
世间什么都要有个度,过了,好事就变成坏事。
小冯每隔10多分钟就用嘴翻一下蛋,你说,什么坚强的生命在躁动下能面世呢。
我并不希望它有后代。一是它毕竟还小,身体不成熟;二是不成熟的生理状态是不会繁育出好后代的。
其实我们也不必担心,用过分的爱是繁育不出后代的。后来,果然。
最让我们佩服冯小姐的是它居然能把爱在趴窝的时候,留一半给大花脸,它坚持自己趴窝,让大花脸出去玩。玩久了,它会把大花脸叫回来。大花脸回来后,它会情真意切地给大花脸梳一会羽,还不时用头蹭大花脸的头。
可能我们一些人每每谈及爱情,大多是婚前,可婚后这样的情感世界,有几个人能见到!
它把母爱给了不曾谋面的孩子,它把似水柔情给了自己的丈夫,它没有什么要求,那样心甘情愿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面对此情此景,谁能不浮想联翩?!谁能不受感动呢?!
冯小姐连着孵了两窝蛋,都没出雏。今早查棚,看记录,她孵蛋已过18天,显然不能出雏了。
我取出蛋,打开,蛋内有血,但已有些臭了。这是她太勤奋的结果。于是,把臭蛋扔了。
没想到,冯小姐依然趴在窝里,还不时低头,转圈找蛋。
又过一会儿,它离窝,又叼了一根树枝,放在窝里,然后趴下,小声地呼唤着孩子。
我实在不忍心,小冯一定要有个孩子。
我把一对十分优秀的种鸽的蛋送给冯小姐,但愿属于别的鸽子的蛋而属于小冯自己的孩子能顺利出世。到时,我会摆酒,和冯小姐一起用不同的方式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