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赖声川称为“台湾现代剧场的开拓者及代表人物”,集演员、剧作家和导演于一身的金士杰,他的戏剧生涯,被业界誉为“一场绵延三十年,非主流、实验性、反商业剧场演出的运动”,也是一部台湾“小剧场”运动的活历史。金在接受记者访谈时谈到,戏剧本该是被淘汰的艺术形式,但它为什么保留下来了。他告诉记者,80年代的台湾话剧,大家都穷得非常彻底,但都敢让自己那么穷,不冲票房来,只为自己的理想。
在流行冲荡喧声四起的今天,读到这里,不禁让人唏嘘。它也是否说明了人生一个方面的真相,人都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同,养鸽人更对外界、群体的肯定有着病态的执着,这病态更在商业机制的运作下愈形扭曲。商业浮华中的纠结,有养鸽人的努力,也有养鸽子的苦逼。似乎只有这样,鸽子才好卖好赛,可以代表“实战赢家”,也便能汇聚众人的悲欢,成就他的气运。强豪大腕们跌宕多姿的精彩鸽事,让那么多人妒来让人敬。
而“敢让自己那么穷”成就的则是很多人独一无二的高度和美丽,却很少为人赏识。就如很多行业的大师贤达,在所处的时代是不为世人容忍并接纳的。很多的艺术与思想是超越当代的,注定了他们在世时的孤寂与清苦。梵高一生贫困潦倒,可他的《向日葵》却一直开到现在都还是那么鲜艳亮丽,并且价值连城了。巴尔扎克一生债台高筑过日子,贫病交加中死去,然而他的《人间喜剧》到现在还在上演。卡夫卡到死都没发表过一篇文学作品,可在这个小公务员死后,他的所有遗作都成了现代文学的典范。
有成就的养鸽人在进入高峰期之前总有一个鸽系集成和技术养成的准备时期,“大器晚成”和“厚积薄发”说的就是这个从学习、积累到发挥的“玉不琢不成器”过程。至于时间的长短,每个养鸽人、每个历史时期都是不同的,应当有相当长的准备期。准备期就是学习、积累的时期,包括材料积聚、识见积聚、情感积聚、技巧积聚、心智积聚。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可能被很多人不理解,周围的人都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市场的引导,放弃努力。谁能最后脱颖而出,就看谁在这个可能不见成果的阶段敢让自己穷。
敢让自己穷,就是在一个金玉满眼的世界里固执地寻觅一种素朴而纯洁的境界;在这个名家、大师遍地的时代里,坚持自己的寂寞;在这个只只名优、个个精品的世界上,挣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在这个家家建豪棚、户户引名鸽社会里,始终也只是住在那间卧室,陋棚简鸽,爱我所爱。时代浮躁,用大定力对付它;世道浑浊粗鲁,用清洁癖和工匠心对付它;势利客盯着洋人和热卖场,用自家作坊似的劳作去拒绝和抵御它;鸽运怪戾,用平常心对付它;在当今这个“不道”、“无义”的鸽界,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人”是有自尊的、值得养鸽人们尊重的。而且这种敢让自己穷的养鸽人,大多最后会终因养鸽而改变人生,不仅仅得到精神上的富,而且因鸽所获的利也将是不菲的。
眼下,在技巧和资金上,中外差距正在缩小,而深藏在心中敢让自己穷的深沉情感与体悟,正是很多中国养鸽人最欠缺的。因此,当人们欢呼世界上最贵的鸽子都被中国人囊括时,眼睛盯着谁谁赢了多少奖金,跟着血脉贲张时,最好先平静片刻,感受一下养鸽的沉静。